我女儿是个护士,在婚前一周失踪了。
五年来,她每晚都给我托梦。
梦里,她穿着护士服,浑身湿透,反复指向一个方向。
“爸,我冷,我在化粪池。”
所有人都说我思女成狂,疯了……
01
挖掘机的轰鸣声像一把钝刀,在我耳边反复切割。
腥臭的黑泥被翻上来,混合着夏日午后的燥热,那股味道几乎能把人熏得昏厥过去。
我站在院子边缘,一双老布鞋已经沾满了污秽,但我不在乎。
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挖开的大坑,心脏随着挖掘机每一次的起落而剧烈抽搐。
五年了,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我的女儿,徐艺,每晚都穿着那身护士服,站在我的梦里。
她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嘴唇冻得发紫,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爸,我冷。”
然后,她会指向一个我看不见的方向,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我在化粪池。”
邻居们早就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一个个探头探脑,对着我指指点点。
“疯了,徐老头彻底疯了。”
“是啊,女儿丢了五年,受刺激了,可怜见的。”
“可怜什么,我看就是个祸害!跑到人家林医生老家来发疯,人家林医生多好一孩子啊,摊上这么个老丈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些话像密密麻麻的苍蝇,嗡嗡地往我耳朵里钻。
我充耳不闻,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了那个翻腾着恶臭的池子里。
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院子门口。
车门打开,林文轩冲了下来。
他还是那副英俊儒雅的样子,白衬衫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悲悯和温柔。
他是市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副主任,是我女儿徐艺的未婚夫,是所有人眼里的完美女婿。
可此刻,那张完美的脸上,血色褪尽。
他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急怒而微微发抖。
“叔叔!您在干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那台巨大的挖掘机和满院的狼藉,眼里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您思念小艺我理解,可您不能这样!您这是在毁掉我们最后的回忆!您这是要逼死我吗?”
他演得真好。
那份痛心疾首,那份被无理取闹伤害的无辜,足以让任何一个旁观者为他掬一把同情的泪。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看看,林医生多可怜。”
“这老头子就是恩将仇报,林医生这五年来哪点对不起他了?”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曾一度以为是女儿此生依靠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用嘶哑的嗓子对挖掘机师傅吼道:“继续挖!给我挖到底!”
“住手!”林文轩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冲上去想要阻拦,却被那股冲天的恶臭逼退了好几步。
也就在这时,警察来了。
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这片混乱。
邻居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向警察控诉我的“暴行”。
而林文轩,则立刻调整好了情绪,他走到为首的警察面前,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
“警察同志,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