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我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驾驶座上。我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

我以为我已经百毒不侵,我以为我已经能笑对所有非议。可原来,我还是会痛。尤其当这些非议,是通过我最爱的孩子们,传递到我耳边的时候。

七年前,我三十二岁。在商场上,我杀伐果断,人称“拼命三娘”,一手创立的广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但在情场上,我却一败涂地。谈了八年的男友,在我为公司垫付资金周转,最艰难的时候,劈腿了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

分手那天,他站在我面前,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对我说:“叶昭,你太要强了。男人都喜欢温柔的,需要被保护的女人。跟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像在谈恋爱,像在和一个合伙人开会。”

那一刻,我没哭,只是觉得可笑。我为他挡过的酒,替他解决的麻烦,给他公司拉的投资,原来在他眼里,只是“太要强了”。

从那以后,我彻底对男人和婚姻死了心。可我想要一个家,我想要孩子,我喜欢孩子,渴望那种血脉相连的温暖。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了解到了海外精子库。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为什么一定要有男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我自己有钱,有能力,我完全可以给自己一个家,给自己生一个孩子。

这个想法遭到了我父母的激烈反对。我妈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昭昭啊,你是不是疯了?一个女人家,没个男人怎么行?你这样,以后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爸则气得摔了电话:“你要是敢这么做,就别认我这个爹!”

我没有听,我的人生,已经被别人左右了太久。这一次,我想为自己活。

我飞到大洋彼岸,在机构里,像挑选商品一样,翻阅着捐赠者的资料。身高、体重、学历、职业、兴趣爱好……每一项都清晰地罗列着。我选了一个常春藤名校毕业的,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照片上的笑容很温暖。资料里说,他喜欢弹钢琴和航海。

医生问我,要不要尝试双胞胎,成功率会高一些。我想了想,问:“三胞胎呢?”

医生愣住了,随即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却异常坚定。我太孤独了,我渴望家里热闹起来。如果上天眷顾,我希望能一次性拥有三个天使。

或许是我的执念感动了上天,我真的成功了。当我从B超屏幕上,看到那三个小小的生命迹象时,我哭了。那是我这辈子,流过最幸福的眼泪。

我推掉了所有工作,安心养胎。孕期的辛苦,超出了我的想象。呕吐、水肿、失眠……我一个人挺着巨大的肚子,自己给自己做饭,自己去产检。有时候深夜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也会害怕。但我只要一摸到肚子,感受到那三个小家伙的胎动,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孩子出生的那天,我经历了九死一生。产后大出血,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我醒来,看到保温箱里那三个皱巴巴的小脸时,我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给他们取名,星宇、星晴、星泽。我希望他们的未来,像星空一样,璀璨,广阔,充满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