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头可是老料啊,至少有五十年了。”老吴一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小零件,一边说道,“你爷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你看这里面的铜线,都还用绒布仔细包着,现在可没几个人会这么做咯。”
“吴叔,这耳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陈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遇到的那些离奇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吴。老吴的手听到这话,突然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头,看向陈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
“你爷爷是不是玩音乐的呀?”老吴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将耳机重新组装好,一边问道。等把耳机递回给陈屿时,他的掌心还沾着些许松香,“二十年前啊,我经常能看见他在弄堂口拉二胡,身边还总跟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他俩凑在一起,说是要写曲子,还打算录一首《弄堂夜曲》呢。”
陈屿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对爷爷的记忆,大多还停留在大学时期——每次放假回到家,爷爷总是静静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乐谱,可却很少再去拉琴。有一次,他好奇地问爷爷为什么不拉琴了,爷爷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等你再长大点,就懂了。”
“那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呢?”陈屿回过神来,急忙追问。
老吴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事情:“他姓吴,叫吴明远,是唱片公司的制作人。后来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见了。听说是心脏病突发,就这么走了。从那以后,你爷爷就很少出门了,连那把二胡也锁进了柜子,再也没拉过。”
在回家的路上,陈屿鬼使神差地又戴上了那副旧耳机,这次他没有打开任何音频。然而,耳中却再次传来了声音,不过这次是一段调子,那调子断断续续的,仿佛是轻柔的风,不经意间吹过琴弦,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陈屿心中一动,赶忙掏出手机,将这段调子录了下来。这段调子并不长,仅仅只有四句,可不知为何,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爷爷阳台的那把藤椅——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乐谱上,爷爷的手指轻轻悬在琴弦之上,却始终没有落下,那画面仿佛被定格在了时光之中。
夜里,陈屿躺在床上,将白天录制的这段录音,发给了一位做音乐的朋友。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朋友回复了消息:“这调子有点像民国时期的民谣,但结尾好像少了半段,感觉像是没写完。对了,这调子的和弦走向很特别,我好像在一张老唱片里听过。”
看到朋友的回复,陈屿立刻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爷爷的旧相册。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终于在相册的最后一页,找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爷爷和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正站在录音棚里,两人手中都拿着乐谱,背景的墙上清晰地写着“1998 年 3 月,《弄堂夜曲》录制中”。陈屿轻轻翻过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是爷爷那熟悉的笔迹:“明远,等我们录完这首,就去弄堂口的小酒馆喝一杯。”看着这行字,陈屿仿佛看到了爷爷当年和那位吴明远先生,为了音乐梦想而努力的样子,也似乎明白了爷爷那些年心中隐藏的故事。
第三章 办公室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