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心轻轻咯噔了一下。
夜深了,黑瞎子和解雨臣告辞离开,回了他们在村头暂住的小院。胖子收拾完碗筷,哼着歌去洗漱了。
2 夜语心忧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吴邪和张起灵。
夏夜的风带着凉意吹过,吴邪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他肩上。是张起灵的。
吴邪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借着月光,他看得更清晰了些,那眼底深处,确实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郁。
“小哥,”吴邪轻声开口,带着酒后的微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描摹过他的眉眼,他眼角的细纹,他因为喝酒而微红的脸颊。那眼神复杂得让吴邪心头发紧。
许久,张起灵才极缓地摇了摇头,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吴邪的眼角。
“没事。”他低声道,声音比夜风还轻,“只是看看你。”
但吴邪知道,绝不是“没事”那么简单。
一种莫名的预感,像一滴悄然滴入静水的墨,在他心底缓缓晕开。这安宁幸福的表象之下,似乎有什么关乎未来的、沉重的东西,正在悄然涌动。
而他知道,这一定与他有关。
那一晚之后,吴邪心里便存了个疑影。张起灵一切如常,依旧沉默、可靠,将所有细致入微的关怀落于实处,但吴邪能感觉到,那份深藏的忧虑并未散去,反而像无声蔓延的藤蔓,缠绕在张起灵的心头,也悄悄勾连着吴邪的神经。
他几次想开口再问,却都被张起灵用轻描淡写的动作或话语带过。小哥若不想说,这世上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这份异样,并非只有吴邪察觉。
3 暗流涌动
几天后,解雨臣独自来了小院,美其名曰送些新到的茶叶。王胖子被支去村里买新捞的河鲜,吴邪在书房整理笔记,院里只剩解雨臣和张起灵对坐喝茶。
“他最近睡得不太好,”解雨臣抿了口茶,看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锐利,“夜里总会惊醒,虽然不说,但白天精神短了些。”
他说的是黑瞎子。眼疾和特殊的体质如同悬顶之剑,这些年全靠各种稀有药物和解雨臣不计成本的调理拖着,但损耗是实打实的。黑瞎子自己嘻嘻哈哈从不挂相,可细微的变化瞒不过枕边人。
张起灵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没说话。
解雨臣也不期待他回答,继续淡淡道:“胖子看着豁达,喝多了也会抱着云彩的照片发呆。他比我们都年长些,嘴上说着养生,怕是比谁都在意岁月不饶人。”
他顿了顿,看向张起灵,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至于吴邪……他的身体底子,终究是伤过的。小哥,我们都不是当年了。”
有些话,无需挑明。他们都清楚时间的残酷,尤其是对张起灵而言。漫长的生命意味着无尽的告别,而这一次,他或许连吴邪都无法留住。
张起灵终于抬起眼,眸光深不见底,像是凝望着遥远时空外的某处。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意。
解雨臣看着他,明白了。他放下茶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九门解家,还有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