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尚楚然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你给我闭嘴！没出息的东西！”她母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向我，眼神里的鄙夷和厌恶毫不掩饰，“岳崢，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想娶楚然，可以。第一，把你老家那两个老的送养老院去，别指望着以后让我们家出钱养。第二，城西那套别墅，写楚然一个人的名字。第三，你那份破工作，给我老老实实干到死，别整天想着什么辞职，什么理想，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当饭吃吗？”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钉子，狠狠地钉在我的尊严上。送我父母去养老院？那个把我从小山村里一步步供出来的父母？那个为了我的学费，弯了脊梁的父母？
我缓缓地站起身，看着眼前这对衣着光鲜的母女，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和荒谬。我曾经以为，我努力读书，考上名校，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能摆脱贫穷，就能给我爱的人一个美好的未来。可现在我才发现，在她们眼里，我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一个笑话。我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一个可以被估价的商品，一个需要不断升级配置才能配得上她们的附属品。
“阿姨，你说完了吗？”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走到尚楚然面前，看着她那张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脸，轻声说：“楚然，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跟她的想法，一样吗？”
她咬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我笑我这四年的青春，我笑我这四年的痴情，我笑我像个傻子一样，试图用真心去捂热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冰。
“好，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门口。
“岳崢！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母亲在我身后尖叫。
我没有回头，拉开那扇沉重的红木大门，外面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对了，”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客厅里那对错愕的母女，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份工作，我明天就去辞。还有，你女儿，我不要了。你们家的门槛太高，我这个穷小子，高攀不起。”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无边的夜色里。身后，是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
那晚，我没有回那个我用血汗钱付了首付的“鸽子笼”。我在江边坐了一整夜，江风吹干了我的眼泪，也吹散了我对这座城市的最后一丝留恋。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回家，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
递交辞职信的时候，整个部门都轰动了。我的直属上司，一个四十多岁就秃了顶的男人，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劝了我一个小时。
“小岳啊，你是不是疯了？金叶集团，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地方，你说辞就辞？你还年轻，别这么冲动。是不是跟女朋友闹别扭了？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世故”二字的脸，只是笑了笑，说：“王总，我意已决。这个地方，不适合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