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是镇上最好的绣娘,但她有个规矩,只给未出阁的姑娘绣嫁衣。
她用的不是普通的丝线,是一种叫「口红线」的线。
绣之前,要让姑娘含在嘴里,用津液浸上一整天。
姑姑说,这样的线有了灵气,绣出的龙凤才会活,能牢牢「锁」住男人的心。
所以她绣的嫁衣,千金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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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姑是镇上最好的绣娘。
方圆百里,无论是谁家有女儿要出嫁,只要家底尚可,都会捧着重金和最上等的绸缎,来求她一幅嫁衣。
但姑姑有个规矩,她只给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绣嫁衣,而且价格奇高,工期极长。
饶是如此,求她的人家依旧能从镇南排到镇北。
因为所有人都说,穿上我姑姑绣的嫁衣出嫁,没有一个过得不幸福的。
她们的丈夫无一不飞黄腾达,并且对她们忠贞不二,爱逾性命。
姑姑说,她的绣品之所以有如此奇效,全赖于她用的线,一种名叫「口红线」的线。
这种线,绣之前,要让待嫁的姑娘亲自含在嘴里,用津液浸润整整一天一夜。
「女为阴,津为水,是为灵气之源。用你的灵气喂养丝线,丝线才会有魂。」
姑姑总是眯着眼,一边捻着针,一边对那些慕名而来的少女们说,「线有了魂,绣出来的龙凤才会活,才能像一道无形的锁,牢牢锁住你未来丈夫的心和魂。」
她说这话时,神情肃穆,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光。
少女们对此深信不疑。
我也曾是其中之一。
直到我的婚期将近,我的未婚夫沈子瑜,提着厚礼上门,为我求取那件传说中的嫁衣。
沈子瑜是市里有名的青年才俊,家世显赫,对我一见钟情,追求时轰轰烈烈,让整个小镇的姑娘都羡慕我命好。
我的父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觉得祖坟冒了青烟。
姑姑自然满口答应,她拍着我的手,笑得慈祥:「晚晚,你是我最疼的侄女,你的嫁衣,姑姑一定用上十二分的心血,保证让你风风光光,一生顺遂。」
她拿出了一捧比雪还白的丝线,细如毫发,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这就是「口红线」的原胚。
「去吧,晚晚,像姑姑教你的那样,用你的灵气去养它。」
我看着那捧丝线,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寒意。
因为就在半个月前,我去看望了我最好的朋友,苏晴。
苏晴是一年前穿着姑姑绣的嫁衣出嫁的。
她嫁的男人家境普通,但为人上进,婚后不到半年,生意就跟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
他对苏晴更是言听计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苏晴成了镇上所有女人羡慕的范本,也是姑姑「口红线」最成功的活广告。
可我看到的苏晴,却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瘦得脱了相,原本红润饱满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窝发黑,唇色惨白。
她裹着厚厚的毯子,明明是盛夏,她却像在冰窖里一样瑟瑟发抖。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才亮起一丝光,她抓住我的手,那只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冰冷刺骨。
「晚晚,你……快要结婚了?」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订婚了,是沈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