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听起来那么体贴，可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说的「付出」，指的是什么？他眼里的光彩，为何看起来像是在欣赏一件正在被打磨的艺术品？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到了第三天，我几乎无法下床。我躺在床上，感觉生命力正顺着我的津液，一点点被那诡异的丝线抽走。
我甚至能感觉到，含在嘴里的丝线，似乎比之前重了那么一丝丝，颜色也不再是纯白，而是透出一种极淡极淡的粉色，就像被稀释的血液。
我终于意识到，苏晴没有疯。
她说的是真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赐福，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生命为代价的交易。
我挣扎着爬起来，冲进姑姑的绣房。
她正坐在绣架前，捏着一根已经浸润好的「口红线」，开始在火红的绸缎上绣第一针。
那是一只凤凰的尾羽，随着她的针尖翻飞，那尾羽竟像是活了一般，在绸缎上流动着异样的光彩。
而那根线，已经变成了鲜艳的口红色。
「姑姑！」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姑姑的手很稳，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淡淡地说：「别胡闹，晚晚。这是每个穿我嫁衣的女孩都要经历的过程。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想要得到最好的，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代价就是我的命吗？」我几乎是尖叫出声，「苏晴是不是也这样？她现在都快死了！」
姑姑的针停顿了一下。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我。那眼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漠然的审视。
「死？怎么会呢？」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淬了冰，「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丈夫疼爱，家财万贯，人人羡慕。比起那些在婚姻里苦苦挣扎的女人，她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那不叫福气！那叫活受罪！」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给了你们女人最想要的东西，一个男人的心。」姑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她的身高明明比我矮，此刻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子瑜是个好孩子，人中龙凤。但那样的男人，身边的诱惑太多了。你若没有一点手段，凭什么让他一辈子只看着你一个人？」
她的手抚上我的嫁衣，那上面未完成的凤凰图案，仿佛一只贪婪的凶鸟，正对着我张开嘴。
「这叫『凤穿牡丹』，凤为主，牡丹为辅。凤，是你未来的丈夫，而你，就是那朵被他穿心而过的牡丹。你的精、气、神，都会通过这件嫁衣，源源不断地滋养他，助他平步青云，气运亨通。」
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而他，会因为这股力量的牵引，再也离不开你。这，才是真正的『锁心』。」
我瘫软在地，如坠冰窟。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相。
我们不是新娘，我们是……人形的「补品」。
3
我彻底崩溃了，哭着喊着要把嘴里的线吐出来，要把这件害人的嫁衣烧掉。
我妈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我撒泼的样子，她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你疯了！林晚！」她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和我印象里那个温柔的母亲判若两人，「你知道这件嫁衣有多难求吗？你知道嫁给沈子瑜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家几代人的命运，都要靠你来改变！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