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图书馆也搞规则怪谈这套行为艺术了？”
夏橘两根手指捏着那张突然飘到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上的打印纸，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路过的不识趣的苍蝇。
纸张顶端，加粗黑体字醒目得刺眼——《图书馆行为规范（新增试行版）》。
她往下扫。
「规则1：入馆请保持绝对安静。若听见有人持续呼唤你的名字，请勿回应，并立即前往三楼自然科学区，阅读《物种起源》第十章直至幻觉消失。」
「规则2：本馆开放时间为早8：00至晚22：00。若发现窗外景色变为血红月色，无论此时馆内广播为何种时间，请迅速寻找最近且编号含‘7’的储物柜躲入，并从内部锁死。等待保洁人员敲击柜门三长两短后方可离开。」
「规则3：馆内工作人员均着蓝色制服。若见身穿纯黑制服、佩戴微笑徽章者提供帮助，可接受，但切勿与其对视超过3秒。」
「规则4：如需借阅‘特殊收藏部’书籍，请确保至少有非直系血亲的同行者一名。独自进入者，后果自负。」
「规则5：如果看见穿黑衬衫的实习老师对你笑，请立即退学。重复，立即办理退学手续。」
……
夏橘看到最后一条，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赶紧捂住嘴，心虚地四下瞟了瞟。
午后的图书馆二楼，安静得能听见尘埃在光柱里打架的声音。远处有几个埋头的脑袋，近处只有书架和她作伴。
还好，没人注意她。毕竟，穷鬼的笑声也是安静的。
她把那条规则又读了一遍，乐了。
黑衬衫？实习老师？这指向性能再明显一点吗？
全A大，除了那个靠一张脸和据说能买下半个学校家的家底，在文学院搅动一池春水、最近跑来她们经管院实习的代课老师小黑，还有谁天天把黑衬衫当制服穿？
还“立即退学”？
笑死，她夏橘，爹不疼娘不爱，靠着助学贷款和打三份工才勉强把自己塞进A大这个镶金边的笼子里，退学？除非地球爆炸，宇宙重启。
至于小黑老师……嗯，那张脸确实是造物主的杰作，但跟她这种每天在温饱线上挣扎、思考食堂免费汤能不能无限续杯的穷学生，有半毛钱关系吗？还对她笑？人家估计连她叫夏橘还是夏橙子都分不清。
“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编的这玩意儿？”她小声嘀咕，指腹摩挲着纸张，“打印纸质量倒是不错，滑溜溜的。”
恶作剧？概率极大。毕竟小黑老师的人气和他的黑衬衫一样出名，暗恋他的、嫉妒他的、想引起他注意的，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她捏着这张纸，正考虑是把它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还是塞回书架等着下一个有缘人，眼角余光就瞥见图书馆入口处光线一暗。
说曹操，曹操到。
小黑老师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严谨地扣着，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和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简约手表。他正侧头和图书馆的管理员低声说着什么，眉眼微垂，鼻梁高挺，侧脸线条完美得像是拿尺子比着画出来的。
夏橘的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美色误人，老祖宗诚不我欺。
她做贼似的飞快低下头，假装自己在认真研读那本马原，手指却把那张规则纸捏得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