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灵堂前，我干嚎不掉泪。
堂弟童言无忌：“大姐姐怎么没有眼泪呀？”
满堂亲戚死死盯着我。
妈妈偷偷掐我胳膊：“快哭！别让人看笑话！”
可我脑海里全是爷爷说的那句： “女娃吃啥好东西，早晚是别人家的。”
还有他指着妈妈鼻子骂： “生不出儿子，就是绝户的命！”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孝盆摔在地上
“要哭你们哭！今天我就要把这孝字砸个稀巴烂！”
1
收到爷爷过世的消息，我们一家四口连夜往村里赶。
老家的院门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门里门外都是亲戚，一进门就是熏人的香火气。
小婶正忙得团团转，一抬眼瞧见我们，就将一叠黄纸塞进我妈怀里。
“大嫂，快快快！帮忙折点元宝！那边灵前都快供不上了！”
我妈连声应好，被顺从地推着走。她匆匆回头，用眼神示意我和妹妹自己去放行李。
经过堂屋时，爷爷那口厚重的棺木还没有盖上，周围垂着白色的纱布，等着至亲瞻仰遗容才能入土为安。
等我和妹妹放下行李再出来，妈妈和小婶已经跪在了棺前。
小叔看见我们，二话不说，把我俩摁到妈妈两侧跪下，命令道：
“跪好了，一会你妈怎么做，你们就跟着怎么做，别出岔子，这么多亲戚看着呢。”
说完他就带着他的三个儿子，还有我爸站到棺木两侧，脸上带着沉痛。
其他的叔伯远亲则挤在后头，见证这庄重的仪式。
司仪是村里操持红白事的老把式，拖着哭腔喊。
“孝子孝孙！哭丧喽！”
2
一声令下，我妈立刻哭嚎起来：
“我的爹啊……你怎么就舍得走了啊……”
“啊……爹我们会好好的……”
她跟小婶一人一句，抑扬顿挫，哭得那叫一个悲痛。
我妹显然被这阵仗吓懵了，大眼睛里全是困惑。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丧事。
妈妈扫了她一眼，趁着哭嚎的间隙，手在底下准确地找到她的大腿，狠狠一掐。
妹妹吃痛，哇地一声也跟着哭出来，小身子一抖一抖地，看着可怜。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我爷有多大感情呢。
我跪在左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眼睛更是涩得厉害，挤了又挤，依旧没有半点湿意。
心里空落落的，甚至有点跑神。
这蒲团硬得硌膝盖，明天肯定得青一片。
亲戚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我妈立刻拧了我胳膊一把。
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但是我还真的哭不出来。
我妈见我这副样子，气得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呜呜呜……作死啊！”
“哭！大声点！你想让全村看咱们家笑话吗？”
我试图想起爷爷对我的好。
但是我真的一点都想不到。
最后只好低着头用手捂住脸，发出呜呜声，试图融入这片悲伤的氛围。
演技拙劣得我自己都尴尬。
这时，八岁的小堂弟突然蹿到我面前。
歪着头，声音又脆又亮：
“咦？大姐姐，你怎么光吼吼，没有眼泪啊？”
3
童言无忌。
小孩子能有什么错？
可特么地为什么要来戳破了我的伪装。
堂屋里的呜咽声都消失了，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