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行,依旧是“林疏桐”。 第三行,第四行……整页纸,密密麻麻,反复复复,全是她的名字。用盲文镌刻下的,无声的重复。 仿佛每一个凸点,都是一次无声的呼唤。 林疏桐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那张纸塞回那叠笔记中,慌乱地合上了整个本子。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屿走了回来,精准地“看”向她的方向:“疏桐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疏桐的声音有些发紧,她下意识地想拿起自己的包,“笔记看得差不多了,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 她站起身想走。 手腕却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抓住。 陈屿的动作快得惊人,精准得惊人。 “您为什么躲我?”他问,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固执。 林疏桐僵在原地,手腕处的皮肤像是被点燃。她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 “我没有。”她否认,声音干涩。 “你有。”陈屿执拗地不肯放手,“从上次听完星星敲鼓之后,你就在躲我。信息回得慢,也不再去山顶了。为什么?” 林疏桐别过脸,不敢看他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即使它们并无焦点。 “陈屿,”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理智,“你听着,我比你大十岁,整整十岁。你叫我一声阿姨都不为过。你对我……可能只是依赖和感激,别搞错了。你不该想这些不该想的事情。” 她试图用年龄和称呼划清界限,筑起一道安全的堤坝。 然而,陈屿的下一句话,轻易地击碎了她脆弱的防御。 “年龄是星星之间的距离吗?”他问,声音轻轻的,却像锤子砸在她心上,“可是阿姨,您明明也在靠近我。您的心跳声,现在快得像我听过的脉冲星。” 他固执地攥着她的手,指尖温度灼人:“如果只是阿姨,为什么会心跳加速?如果只是晚辈,为什么要躲?” 林疏桐哑口无言。她所有理智的分析和道德的规劝,在他直接而纯粹的感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第五部分:银河的翻译
那次休息室的尴尬之后,林疏桐经历了更加剧烈的内心挣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理智反复分析这段关系的不可行性。 然而,当她再次收到陈屿的信息时,所有的心理建设又似乎摇摇欲坠。他的信息内容纯粹依旧,是关于星空的新发现,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礼貌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仿佛怕再次惊扰她。 他分享了一篇关于猎户座大星云M42最新观测数据的文章,并问她是否有拍过这个目标。 林疏桐看着那条信息,很久很久,终于叹了口气。她认命般地发现,自己无法真正切断与他的联系。星空是他们之间最坚固的桥梁,她无法亲手斩断。 她回复:“拍过。下次带给你。” 几天后,她将一张精心打印出来的猎户座星云照片带给了他。这不是普通的照片,而是她用特殊工艺处理的,星云的主要部分用了凸起的线条和微颗粒感来模拟云气的层次,最亮的恒星位置则用了细小的凸起圆点。 “给你。”她将照片递给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猎户座大星云。应该……能摸出个大概。” 陈屿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他接过照片,手指迫不及待地、极其轻柔地抚上照片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