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宝贝。”陈屿笑着,仔细地调整着收音机的旋钮,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响起,“它能收到一些很特别的频率。” 他调整了很久,久到林疏桐以为那只是个接收不良的普通收音机。终于,在一阵杂音之后,传来一种奇特的、有规律的“嘟——嘟——嘟——”声,像是某种寂寞的回响,缓慢而持久。 “听到了吗?”陈屿的脸上焕发出一种格外明亮的光彩,他拉着林疏桐的手腕,让她坐在旁边的干草垛上,然后将一个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 冰凉的塑料外壳贴着她的耳廓,那奇异的“嘟嘟”声更加清晰了。 “这是什么?”林疏桐小声问,生怕惊扰了这来自遥远深空的声音。 “这是仙后座方向传来的射电信号,”陈屿的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和虔诚,“像不像……星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为我们敲鼓?” 嘟——嘟——嘟—— 规律、古老、神秘,穿越了无数光年的距离,最终落入凡间,被一个盲人和她捕捉到。 林疏桐侧过头,看着陈屿沉浸在宇宙音乐中的认真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因为专注而微微抿着。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一种内在的、宁静而浩瀚的光。 忽然之间,林疏桐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剧烈地跳动起来。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有力而急促,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那感觉陌生又熟悉,像是回到了二十一岁那年,第一次怦然心动时的莽撞和热烈。 她立刻在心里狠狠地告诫自己:林疏桐,你疯了?他比你小十岁!他还是个学生,而且……他看不见。 你不该这样的。 绝对不能。 可当她再次看向他,看到他嘴角满足的微笑,听到他低声说“疏桐姐,你听,这是宇宙的心跳”时,所有理智的警告都被那奇异的“星鼓”声淹没了。 他眼里的光,哪怕无法视物,却比此刻头顶的整条银河还要亮,还要灼人。

第四部分:阿姨不可以

林疏桐开始有意识地避开陈屿。她不再每周都去那个山顶,甚至减少了去天文台的次数。 她告诉自己,这样对彼此都好。那段萌动是危险的,是不现实的,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 一周后,陈屿给她发来信息,说整理上次观测的笔记时遇到了点问题,有些盲文记录不太确定,想请她帮忙看看。他语气恳切而认真,完全是对待一位可靠前辈的态度。 林疏桐找不到理由拒绝,也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刻意和心虚,便答应了。 他们约在天文台的休息室。陈屿带来了他的盲文笔记板和厚厚一沓笔记纸。他的指尖熟练地在那些凸起的小点上快速移动,解读着上面的信息,并向林疏桐询问一些细节。 他的专注和专业很快让林疏桐也放松下来,暂时抛开了那些纷乱的思绪。 中途,陈屿出去接电话。林疏桐帮他整理桌上有些散乱的笔记纸。忽然,一页看起来有些不同的纸从中间滑落。那上面的盲文点阵似乎格外密集,反复出现的模式引起了她的好奇。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去触摸辨认。 第一个凸起的模式是……林、疏、桐。 她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 是巧合吗?也许是在记录她提供的某个观测数据?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向下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