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里是摄影爱好者私藏的拍星圣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陈屿。 他是被一个志愿者同学帮忙送上来的,背上背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重量的双肩包。 “林老师?”他试探着朝她所在的方向问道,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喜。 “是我,陈屿?好巧。”林疏桐放下手中的赤道仪,“你也来这里……感受星空?”她小心地选择着用词。 “嗯!”他点头,摸索着从背包里拿出厚厚一叠册子,“我带了这个。” 林疏桐好奇地看去,那是厚厚几大本铜版纸打印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凸点。“这是?” “盲文星表。”他拍了拍那叠册子,语气里有点小骄傲,也有点无奈,“就是有点重,快十斤了。但有了它,我就能知道每个时辰,星星应该在的位置。” 林疏桐看着他那清瘦的身板和那厚重的星表,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动。 她架好相机,设定好间隔拍摄,剩下的便是等待银河旋转到最佳的位置。 夜色渐深,山顶的风大了起来,带着刺骨的凉意。林疏桐穿上备用的冲锋衣,看了看身旁安静坐着的陈屿。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在风里显得更加瘦削。 她几乎没有犹豫,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轻轻披在他的肩上。 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想要推拒:“不用,林老师,我……” “穿着。”林疏桐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着凉了会很难受。” 外套还带着她的体温和一丝淡淡的、相机镜头清洁剂的味道。 陈屿安静下来,顺从地拉紧了外套衣襟,小声说了句:“谢谢。”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侧过头,对着她刚才走过来的方向,轻声说:“林阿姨,您领口沾了星尘。” 林疏桐愣住了。 阿姨? 这个称呼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三十一岁,虽然不再是小姑娘,但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叫“阿姨”,还是第一次。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领口,什么也没看到。随即她恍然大悟——那大概是刚才调试相机时不小心蹭到的灰尘。 星尘…… 他把相机上的灰尘,叫作星尘。 一股极其奇异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然后漏跳了一拍。随之而来的是加速的怦怦声,清晰得仿佛要撞破耳膜。 山风依旧寒冷,她却觉得自己的耳尖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烫。 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她相机上的灰,称作星尘。 也是第一次,有人叫她“阿姨”时,她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只觉得心跳失序,脸颊发热。 她看着他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他那双明明没有焦点却仿佛映着整个银河的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某种不该有的、细微的心动,如同暗夜中悄然绽开的昙花,无声无息,却香气袭人。

第三部分:他的星星耳朵

第二次在山顶相遇后,林疏桐和陈屿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周末如果天气晴好,他们常常会不约而同地选择那个山顶。 他给她讲盲文星表里记录的有趣星座传说,她则给他描述镜头里捕捉到的星云色彩和形状。 有一次,陈屿神秘兮兮地从他的背包侧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漆皮都有些剥落的黑色收音机。 “这是什么?”林疏桐好奇地问。这玩意儿看起来很有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