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闻声赶来,神色慌乱地说那几本账册前日还在,今日不知为何就没了。我追问还有谁碰过木柜,他支支吾吾说不清。
这时,丫鬟轻声在我耳边道:“小姐,这几日府里有个陌生人常来送信,奴婢见过两次。”
我抬头,心里的那团寒气忽然开始翻涌。那封墨紫封泥的信,那陌生的脚步声,父亲的突然被捕……这些线索在脑中交织成一张看不见边界的网。
灯油将尽,火光映在木柜的铜锁上,闪了一下又暗了下去。我合上账册,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三日后,我必须给朝堂一个真相,不论代价。
第三章
天刚蒙蒙亮,院门口就传来丫鬟压低的禀报声:“小姐,账房被人翻过了。”
我披着外衫赶去,寒气从脚底直往上窜,薄霜沿着廊下的青砖延伸到账房门口。门半掩着,木锁歪在一边,锁孔里还留着被撬过的痕迹。账房先生正弯腰清点,额头渗着细汗,见我来了,急忙躬身行礼:“昨夜奴才值夜,前半夜还好好的,后半夜小眯了一会儿,就……就成这样了。”
我走到柜前,伸手摸了摸木门的边缘,冰凉得像刚浸过水。柜里原本按日期摆放的账册明显被翻动过,几本挪了位,还有一整册不见踪影。我心里一沉,那册正是父亲被捕前的关键记录。
“除了你,还有谁有钥匙?”我问。
“只有老爷。”账房先生垂着眼,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我转向门口守着的丫鬟:“昨夜谁路过这里?”
她犹豫了一下:“奴婢半夜起夜,瞧见一个人影从廊那头闪过去,个子高高的,穿着灰色短褂,看不清脸。”
账房先生脸色微变,却不吭声。我盯着他的神情,心底隐隐有了怀疑。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假作没察觉,转身去检查地面。廊下青砖上留着几片细碎的纸屑,摸上去粗糙,带着墨香。我把它们捏在掌心,立刻认出是我们账房惯用的竹纸,纹理和丢失的账册完全一致。
我叫来小桃,让她悄悄盯着账房先生和最近添的两个新帮手,自己回房将纸屑摊在案上细看。纸上的墨迹只剩断断续续的几笔,看不出原句,但有一个“银”字格外清晰。
窗外天色渐亮,雾气开始消散,屋内却像笼着一层阴影。我反复琢磨着这片纸屑落在嫌疑人衣袖上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这并非巧合。若不是故意带出,那就是来不及处理干净。
午后,母亲召我去用饭,她面上看似平静,筷子落在碗沿的声音却有些急促。我低声说:“少了一本账册,我找到了纸屑,怕是被人私下转走。”
母亲神色一紧,却只是淡淡道:“你小心些,别让外人察觉你在查。”
我点头,心里更添一层紧迫。父亲在御史衙门里等着翻案的机会,而这账册很可能就是唯一的救命证据。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输不起。
入夜后,小桃回来禀报,说白日里看到新来的账房帮手与外院的马夫低声交谈,还递过什么东西。我让她画下那人的身形衣着,又记下他们碰面的时间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