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平最飒的阮七小姐退了第三桩婚事后,全城都在赌她何时砸手里。 她倒好,左手撸着总督千金的藏獒,右手搂着当红戏班小生唱西厢,惊得老爷子举家法满院追打。 某日醉酒错进军阀少帅卧房,醒来用枪口挑起男人下巴:“兄弟,协议婚姻了解一下?” 少帅咬牙冷笑:“你怎知我不打算退货?” 直到他深夜回家—— 沙发上睡倒三个哥哥四个姐夫,厨房里丈母娘正煲离婚汤。 老爷子枪栓一拉:“囡囡说离,你子弹出膛的速度未必快过咱家户口本销户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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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入了秋,天高云淡,西山红叶还没红透,阮家七小姐阮蓁蓁退掉第三桩婚事的新闻,倒先一步火遍了四九城的茶楼酒肆。

“听说了吗?阮家那位,又把城南李行长家的公子给踹了!”

“嚯!这都第几个了?照这么下去,北平城的青年才俊够她退婚退到明年开春不成?”

“人家阮七小姐怕这个?昨儿个还瞧见她牵着总督千金那头半人高的藏獒在王府井大街遛弯儿,威风得紧!晚上又有人见她在广和楼,搂着那个新来的名角儿云老板的胳膊,一声声‘小云云’叫着,非要人家给她唱全本的《西厢记》!”

“阮老爷子没气死?”

“气?抄着那根鸡翅木的家法满院子追打呢!可惜啊,七小姐穿花拂柳的身法,那是打小练出来的,老爷子喘得山响,连她衣角都没碰着!”

流言蜚语滚烫地冒着热气,飘不进阮家那朱红大门里正主儿的耳朵。

阮蓁蓁午觉刚醒,顶着一头睡得蓬松柔软的乌发,盘腿坐在西式天鹅绒沙发上,对着她新得的宝贝——一套锃光瓦亮的小型勃朗宁女士手枪拆拆装装,手边还摆着半块桂花糕。

丫鬟蕊儿战战兢兢地递上一杯法兰西玫瑰茶:“小姐,您稍微上点心吧,外面都说、说您再这么下去,真要砸手里了……”

阮蓁蓁头也没抬,咔哒一声轻响,最后零件归位,她举起手枪,对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虚瞄一记,嘴角一翘,笑得漫不经心:“砸手里?那是他们不懂。婚姻这等大事,好比买古董,宁缺毋滥。退三次婚怎么了?说明本小姐去伪存真,眼光毒辣。”

她放下枪,拈起那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道:“再说了,自由自在不好吗?你看刘姐姐家那头‘黑豹’(藏獒名),多威武!不比那些闻到香水味就打喷嚏的公子哥儿强?”

蕊儿:“……”

事实证明,阮七小姐的自由过了火。

没过几日,商会会长家的宴席上,阮蓁蓁替自家大哥挡酒,豪气干云地灌下去不知多少杯陈年花雕。宴席散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踩了棉花,看哪扇门都像自家那镶着玳瑁的卧室门。

她嘟囔着“蕊儿……扶我……拆了那破门轴……”,一边软手软脚地推开走廊尽头一扇沉重的、雕着乌木繁花的门,跌跌撞撞扑进去。

一股清冽的、带着极淡硝烟与雪松气息的味道钻入鼻腔,不是她房里惯有的甜暖玫瑰香。

阮蓁蓁混沌的脑子没转过来,只觉得身下的床榻格外硬实,她不满地蹭了蹭,眼皮重得掀不开,嘟囔一句“这床垫……该扔……”便彻底陷入了黑甜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