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破碎的生日
五月的晨光穿透薄雾，洒在临安古城三千年的城砖上，每一块斑驳的砖石都仿佛在低语着时光的故事。林溪独自踩着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腕表指针精准地指向九点二十一分。
这一刻，她三十七岁了。
手机在爱马仕手提包里不知疲倦地震动着。不用看也知道，是母亲发来的生日祝福——以及不知第多少次的催婚提醒。林溪叹了口气，将手机调成静音。作为上海某跨国企业的市场总监，她能在谈判桌上让对手俯首称臣，却无法在母亲面前为自已的单身状态辩护。
“小溪啊，你都三十七了，再不找就真的来不及了...”母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城墙边的千年古槐树下，她停下脚步，斑驳的树影洒在她身上。她从手提包内层取出一个用真丝方巾小心包裹的物件——那是片青瓷碎片，边缘已经被时光磨得光滑如玉。七年前的同一天，她穿着Vera Wang的婚纱站在外滩的礼堂里，以为抓住了幸福。如今只剩这片瓷器，是当年结婚时买的定窑花瓶，在一次争吵中粉身碎骨。
“再见，最后一个生日纪念。”她轻声对碎片说，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瓷片，准备将其投入一旁的复古式垃圾桶。
“请等一下，”一个温厚而略带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能麻烦您帮我拍张照吗？”
林溪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浅灰色亚麻衬衫的男人，同样举着手机。两人同时愣住，因为他们说出了完全相同的话。
陈岩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穿着简约的米白色西装套装，颈间系着爱马仕丝巾，打扮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他自己何尝不是？三年前的今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结束了十年婚姻。今天他本该去相亲，却在高速上莫名错过了出口，鬼使神差把车开到了童年时常来的古城墙。
“你先请。”陈岩礼貌地示意，注意到她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和他的是同系列不同款。
林溪接过他的手机，透过镜头看见这个陌生男子。他约莫一米八的个子，肩宽腰窄，看得出经常锻炼。眉头有道浅浅的竖纹，像是经常蹙眉，但笑起来时眼角弯起的弧度莫名让人安心。他戴着一块和她明显是同一系列的腕表，指针指向九点二十一分。
“好了。”她将手机递回去，指尖不经意相触，一丝微妙的电流在两人之间窜过。
就在这时，晴朗的天空忽然落下太阳雨。雨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如同撒落的钻石。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跑向最近的望仙亭。
亭内空间不大，他们站在一角，看着雨幕中的古城。雨水顺着飞翘的亭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打湿青石的特有清香，混合着远处飘来的桂花香。
“也来逃避生日？”林溪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自嘲。
陈岩惊讶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5月21日生日的人，多少都有点故事。”她苦笑，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婚戒留下的淡淡痕迹，“我是来逃避离婚纪念日——七年前的今天结的婚。”
陈岩的表情凝固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同样的戒痕：“三年前的今天，我离的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