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中，林溪轻声接话：“有时脆弱得像一张纸。”
又一阵沉默，但不再尴尬。远处传来导游的讲解声，一群游客冒雨跑过亭外，笑声清脆。
“其实，”林溪突然开口，“我差点今天就不来了。”
“哦？”
“早上起床时，看见窗外在下小雨，就想取消行程。”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来了。”
陈岩的神情变得微妙：“真巧，我也是。本来已经开上了高架，差点就从下一个出口折返了。”
又一阵雨风吹来，林溪下意识抱了抱手臂。陈岩立即从包里取出一件折叠整齐的薄外套：“穿上吧，雨天的古城有点凉。”
外套上有淡淡的雪松香，出奇地好闻。林溪道谢着披上，发现袖子长度正好。
“你的...”她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和她的一样。
陈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摩挲着那圈戒痕：“三年了，还没完全消退。有时候我觉得，它是不是刻进骨头里了。”
“我的是七年。”林溪伸出自己的手，阳光下，那道白痕更加明显，“像不像个烙印？”
“提醒我们曾经多么勇敢地去相信一个人。”陈岩的声音很轻。
雨渐渐小了，阳光从云缝中漏下，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亭外，一棵古老的合欢树被雨水打落满地粉红的花丝。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林溪突然说，“我和前夫是在这里定情的。七年前的今天，就在这座亭子里，他说要给我一个家。”
陈岩的眼神颤动了一下：“我和前妻...是在这里求的婚。十年前，也是5月。”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的沉默里有了更多难以言喻的共鸣。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林溪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古城轮廓，“我从小到大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古老的城墙上，等待一个人。但我的两次婚姻都证明，我可能不擅长识别对的人。”
陈岩怔住了，手中的保温杯险些滑落：“梦中城墙西侧是不是有棵千年古槐？树下有七尊石兽？”
这次换林溪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我也一直做这个梦。”陈岩的声音有些干涩，“而每每次梦的结尾，都会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但从来看不清她的脸。”
林溪的手指微微颤抖：“我的梦里...也有一个男人的背影。”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彻底穿透云层，在亭外的水洼里投下耀眼的光斑。远处传来游客的欢声笑语，与亭中凝重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林溪艰难地开口，“我们是不是应该...”
“是的，”陈岩深吸一口气，“我们应该继续走走。还有很多事，可能需要弄明白。”
他伸出手，这次不是为了握手，而是一个邀请。
林溪犹豫了一瞬，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阳光正好，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拉得很长很长。
3 第三章 三生石
雨后的古城仿佛被洗去了所有尘埃，每一块砖石都在阳光下闪着湿润的光泽。林溪和陈岩沿着湿滑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放缓，仿佛都在拖延这段意外邂逅的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