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默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惊恐的脸上,而是死死钉在他白大褂的袖口上。

那里,有一道清晰而新鲜的划痕,边缘皮肤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他的心狠狠一沉——感染已经开始人际传播了。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压得极低,像贴着地面掠过的风:“第一批送来的死者,有没有做过毒理筛查?”

张振国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摇头:“做什么筛查!现在全院都乱成一锅粥了,连个完整的流程都走不下来!”

林默知道,没时间了。

再这么等下去,不出一个小时,这栋汇集了全市最密集人群的中心医院,就会变成一座巨大的屠宰场。

他不再废话,转身就走,一把推开了旁边无人的档案室,反手锁上了门。

室内昏暗,只有卷宗的霉味。

林默靠着冰冷的铁皮柜,颤抖着手,拨出了第一通电话。

“爸,我刚听邻居说,咱们家那片楼的燃气管道有点老化,最近老漏气。你们俩别在家待着了,赶紧收拾几件衣服去三亚度个假,对,现在,立刻就走,机票我来订!”

他用最不容置疑的语气,掐断了父母任何犹豫的可能。

紧接着,第二通电话打给了殡仪馆的化妆师苏晚。

“苏晚,听我说,立刻去殡仪馆的地下冷库,把所有门窗从里面焊死。对,用氧焊瓶。然后清点所有能吃的食物和水,无论如何,三天之内,别给任何人开门。”

电话那头的苏晚明显被这没头没尾的指令搞懵了,但林默深知她的性格,只要他坚持,她就会照做。

最后一通电话,他的手指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上迟疑了整整三秒,然后决然地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海涛,我是林默。”他对着话筒,语气平静得像在做尸检报告,“我在刚才的尸检中发现了一种未知的病原体,通过神经系统传播,能引发大规模的神经功能崩溃。我建议你立刻封锁医院,启动最高级别的生物应急响应。”

陈海涛,前世背叛他,踩着无数人尸骨上位的“英雄领袖”。

挂断电话,林默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沿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但他不在乎。

因为就在刚才冲出解剖室前,他用便携式显微镜观察了那份颈髓组织样本。

在高倍镜下,他清晰地看到一种奇特的、类似病毒的颗粒,正沿着神经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移动。

这种恐怖的传播方式,意味着病毒的实际潜伏期根本不是官方后来估算的六小时,而是短短的九十分钟。

而此刻,距离新闻报道里城南小区出现第一例发病者,已经过去了八十七分钟。

窗外,依旧车水马龙,阳光将城市的轮廓勾勒得温暖而明媚。

下一秒,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急诊大楼的方向传来,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林默缓缓从地上站起,他抬起头,望向档案室玻璃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法医面对逝者时的悲悯与温和,只剩下一种如手术刀般冰冷、锐利的决断。

急诊大厅的尖叫声撕破了夜晚的宁静。

几名原本还在排队候诊的患者毫无征兆地倒地,四肢剧烈抽搐,眼球向上翻起,露出骇人的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