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安慰他。
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我只是把油门踩得更深了一些。
有些债,必须用血来偿。
回到家,我立刻开始整理思路。
我们现在有了动机(名利),有了证据链的一环(秘密签名和特殊颜料),但还缺少最关键的一锤。
我们需要拿到一幅确凿的赝品,和一幅温浅的真迹,进行对比。
可贺惟庭的美术馆,安保森严,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
“我或许……有个办法。”温亦行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什么办法?”
“贺惟庭在郊外,有一个私人画室,是他以前和姐姐一起用的。姐姐出事后,他就把那里封了,说是为了保留回忆。但偶尔,他会一个人过去。”
温亦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小时候去过,还记得大概的位置。而且……我好像还有那里的钥匙。”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干了!”我一拍桌子。
这个决定,让我时隔十年,再次拨通了那个我以为永不会再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喂?”
是楚蔓。我的前妻。
“是我,沈渡。”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
久到我以为她会直接挂断。
“有事?”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需要一些法律上的帮助。”我深吸一口气,“关于……非法侵入。”
楚蔓在那头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
“沈渡,你真是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都没有。又要为了那个死人,把自己送进监狱吗?”
“这次不一样。”我打断她,“这次,我有证据。”
“证据?”楚蔓的声音陡然拔高,“十年前,你拿着你那些所谓的‘证据’,像个小丑一样到处碰壁的时候,忘了自己是什么下场吗?你忘了我是怎么求着我爸,才把你从拘留所里捞出来的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割在我的心上。
是啊,我都忘了。
忘了她当初为了我,放下了顶尖律师的骄傲,去求那些她最看不起的人。
忘了我们是怎么从无话不谈,到相对无言,最后分道扬镳的。
“楚蔓,”我闭上眼睛,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算我求你。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我查到,贺惟庭不仅伪造了温浅的画,还和她的死有关,我需要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地址发给我。”楚蔓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还是没变。
嘴上说着最狠的话,却总会做最软的事。
只是,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当晚,我和温亦行驱车前往贺惟庭在郊外的画室。
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隐藏在一片白桦林里,环境清幽,但也意味着,一旦我们被发现,将无处可逃。
温亦行用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钥匙,颤抖着打开了门。
一股混合着松节油和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
画室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
画架上,还放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上面盖着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