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碗里浮起的姜片，突然想起上周顾景琛感冒，她也是这样端着热汤守在他身边，他却盯着电脑屏幕说“放那儿吧，我忙完再说”，结果汤凉了三次，他一口没喝。
此刻绘图本还放在餐椅上，诊断书的边角从本子里露出来，被她刚才没擦干净的眼泪浸湿了一小块，晕开淡淡的水渍。苏晚走过去，翻开本子，第21页的设计图上，旋转木马的顶棚旁，她曾用红笔轻轻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高，一个矮。
她拿起橡皮，一点点擦掉那两个小人，橡皮屑落在诊断书上，像撒了把细碎的雪。
书房里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偶尔夹杂着顾景琛和林薇薇的语音通话声。苏晚把汤碗放回厨房，倒进垃圾桶时，排骨汤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她回到客厅，关掉水晶吊灯，只留了盏落地灯。
暖黄的光缩成一小团，刚好照到她的脚边。她坐在地毯上，抱着绘图本，头抵着膝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凌晨一点，书房门开了。
顾景琛揉着眉心走出来，看到蜷缩在地毯上的苏晚，愣了一下，语气带着刚忙完的烦躁：“怎么坐这儿？不去床上睡？”
苏晚抬起头，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却没说话。
顾景琛没察觉她的异样，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睡了。对了，明天让张姨过来收拾一下，桌上的菜别放坏了。”
他转身走向卧室，没看到苏晚手里紧紧攥着的绘图本，更没看到她眼底那点快要熄灭的光。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苏晚终于没忍住，眼泪砸在绘图本的封面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湿痕，像极了三年前婚礼上，她不小心掉在婚纱上的泪。
那天顾景琛也是这样，忙着应付宾客，没看到她站在红毯尽头的紧张。可那时她觉得没关系，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总会看到她的。
可现在，一辈子好像突然变短了，短到她连一句“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都没机会说出口。
第二章：坍塌的信任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苏晚已经醒了。她靠在床头，手里捏着绘图本，第 21 页的设计图上，被擦掉的小人痕迹还在，像一道浅淡的疤。卧室里很静，顾景琛的呼吸均匀，他睡得很沉，昨晚的争吵像场没留痕迹的梦。
其实根本没吵起来。苏晚凌晨坐在地毯上时，曾想过等他出来，把诊断书和被剽窃的设计图摊在他面前，问他 “你到底有没有看过我给你的初稿”。可当他揉着眉心走出来，带着宿醉的倦意说 “困了，先睡了” 时，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 她突然意识到，他或许根本不在意。
顾景琛醒来时，苏晚已经把早餐做好了。小米粥熬得软糯，煎蛋边缘微焦，是他爱吃的样子。他坐在餐桌前，拿起手机刷着新闻，漫不经心地问：“今天市立幼儿园的竞标会，你去吗？”
“去。” 苏晚把筷子放在他碗边，声音很轻，“方案是我做的，我想看看现场。”
顾景琛抬了下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不用去，我和林薇薇会处理。你在家好好休息，昨天……”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说，最后只化成一句，“别想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