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照片发来时，阎灼正在批贷款。
屏幕上是妻子漆令薇紧贴初恋邵砚咬耳垂的暧昧照，背景里人群起哄尖叫。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屏幕，当晚却调出了所有参会者的征信报告。
第一章
手机屏幕在阎灼眼前炸开一片光。一条陌生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高像素，色彩饱和得刺眼。
漆令薇的脸占据了画面中心。她整个人几乎陷在邵砚怀里，细长手指捏着一枚车厘子，正要往邵砚嘴里送。她的嘴唇离邵砚的耳朵很近，非常近，近到阎灼能看清她唇上那抹湿润的反光，还有邵砚耳廓上，一点被热气熏出来的微红。背景里围了半圈人，神情亢奋，嘴巴咧开，无声的尖叫几乎要冲出屏幕。有人拿着手机在拍。
标题？没有标题。就是一张图。一张把阎灼钉在黑色皮椅里的图。
他盯着屏幕，瞳孔像是凝固的墨点。指尖在冰冷的手机边缘摩挲了一下。
办公室恒温，二十五度。阎灼却觉得一股看不见的寒气，顺着脊椎一路爬上来，缠住了五脏六腑，猛地收紧。呼吸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又闷，又沉。
“阎主管？”信贷员小张抱着一叠文件，小心翼翼推开门，“这笔企业贷的补充材料，客户刚补上……”
阎灼没抬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那张刺目的照片消失了。他把手机扣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放这儿。”他声音很平，像冻硬了的河面。
小张放下文件，敏锐地感觉到办公桌后面散发的低气压，比中央空调的冷风还冻人。他没敢多话，飞快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门轴转动的微弱声响消失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车流声，隔着厚重的玻璃，嗡嗡地钻进来。
阎灼靠近椅背。昂贵的意大利小牛皮发出细微的、承受压力的呻吟。他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指关节绷得发白。
下午的光线有点斜了，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深棕色的地毯上投下一道道锐利的光栅。光栅的边缘，正好切在他扣在桌上的那只手机上。一个沉默的、方形的黑影。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眼皮半垂着，遮住了眼底深处翻滚的东西。只有搁在桌面上的那只手，几根手指无意识地蜷起，又松开，指骨顶端的皮肤绷得很紧。
桌面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短促，微弱。
阎灼没动。目光依旧停留在眼前那份摊开的贷款申请上，客户名字叫李宏，申请额度三百万，用途是“科技新媒体创业初期运营资金”。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过了足有十分钟。阎灼才缓缓坐直身体。他伸手拿过手机，解锁。
屏幕上弹出一条新微信，来自漆令薇。
「老公，晚上同学会，结束可能晚点，别等我吃饭啦。/爱心/」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俏皮眨眼的表情包。
阎灼盯着那行字，还有那个鲜红刺眼的爱心。他嘴角很轻地扯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没有任何温度，反而更像皮肤被无形的线拉扯了一下。
他没回复。手指滑动，再次点开那条彩信。
照片又一次占据了整个屏幕。漆令薇的脸，邵砚的耳朵，那枚悬在唇边的车厘子，背景里模糊却亢奋的笑脸。这一次，阎灼看得更仔细。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刮过每一个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