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漆令薇对着已经挂断的忙音，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在美容床柔软的垫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那张价值不菲的深海藻泥面膜，因为愤怒的颤抖，彻底裂开，斑驳地挂在脸上，像一张破碎的面具。她精心妆点的体面，在这一刻随着那张面膜，彻底碎裂开来。
第四章
办公室的门是被撞开的。一声巨响，沉重的实木门板狠狠砸在后面的墙壁上，又弹回来。
阎灼抬眼。漆令薇就站在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她早上出门时精致打理过的头发散乱了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脸上没有妆容，惨白一片，眼睛红肿，眼神里交织着滔天的怒火、巨大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她身上那件挺括的黑色丝绒连衣裙，此刻也显得有些狼狈。
她踩着那双尖细的高跟鞋，几步就冲到阎灼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又急又重，像密集的鼓点。
“阎灼！”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破了音的哭腔，“你到底干了什么！我的卡！我的额度！还有邵砚的房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阎灼靠在他的高背皮椅里，姿势甚至称得上闲适。他手里拿着一根深棕色的真皮皮带，皮带扣是磨砂质感的金属，看上去很沉。他没有看漆令薇，目光落在手中的皮带上，拇指指腹缓慢地、一下下地摩挲着皮带冰冷的金属扣头。
哒。哒。哒。
指腹与金属摩擦，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在漆令薇尖锐的质问声后，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你说话啊！”漆令薇双手猛地拍在他的桌面上，身体前倾，几乎要扑过来，“你凭什么？！那是我自己的卡！邵砚的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乱动！你这个疯子！”
阎灼终于抬起了眼皮。
他的目光从皮带扣上移开，落在漆令薇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纯粹的、穿透人心的冷。被他这样看着，漆令薇后面叫骂的话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噎在了嗓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游戏好玩吗？”阎灼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低沉，像冰层下缓慢流动的水。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漆令薇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搭边的问句打懵了。
“什…什么？”她下意识地反问，脸上的愤怒被一丝茫然取代，但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恼怒覆盖，“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我的卡和邵砚的…”
“我问你，”阎灼的声音依旧平稳，直接打断她，像锋利的手术刀切开皮肉，“同学会上，那个游戏。好玩吗？”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牢牢锁住漆令薇瞬间变得煞白的脸。
哒。
他手里的皮带轻轻落在桌面上。金属扣头与红木相触，发出一声清晰、短促的脆响。
这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漆令薇身上。她浑身剧烈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那股滔天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嗤的一声漏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恐慌。她终于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