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点头,“但我有条件,查清真相后,我要亲手报仇。”
“可以。”苏落雁答应得干脆,“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听我的。”
接下来的日子,沈惊鸿便在梨花坞住了下来。苏落雁似乎很忙,时常几日不见人影,每次回来,身上总会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却从不多说去了哪里。她留下两个护卫保护沈惊鸿,又请了个姓周的老嬷嬷照顾她的起居。
沈惊鸿没有闲着,她开始仔细研读那本漕运秘录。账册上的字迹是父亲的,密密麻麻记着十几年的漕运往来,哪里的粮食被克扣,哪个关卡的税银被挪用,都记得清清楚楚,有些地方还标注着可疑的人名,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李嵩”两个字——当朝的户部侍郎,也是当初第一个站出来揭发父亲“通敌”的人。
苏落雁偶尔会在深夜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径直走进沈惊鸿的房间。她会坐在灯下,听沈惊鸿讲账册里的内容,偶尔提出几个问题,总能问到关键处。
“李嵩这人,表面老实,实则贪婪,他掌管漕运多年,手里的脏钱能堆成山。”一次,苏落雁听完沈惊鸿的分析,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但他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大鱼,藏在后面。”
沈惊鸿抬头看她,灯光下,苏落雁的侧脸线条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早就知道?”
“略知一二。”苏落雁淡淡道,“我查李嵩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你爹这本账册,倒是帮了我大忙。”
沈惊鸿忽然想起什么:“你上次说,我爹的案子会有转机,是真的吗?”
苏落雁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了。再过几日,便是春闱放榜,新科进士会在琼林苑赴宴,李嵩作为主考官之一,一定会去。到时候,我们可以……”她压低声音,在沈惊鸿耳边说了几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惊鸿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账册。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苏落雁,在意她深夜回来时疲惫的眼神,在意她偶尔露出的浅笑,甚至在意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檀香——那味道,总能让她混乱的心安定下来。
可她不敢深想。她们一个是钦犯,一个身份不明,前路遍布荆棘,哪里有资格谈这些儿女情长?
三月初三,春闱放榜。琼林苑里张灯结彩,新科进士们衣香鬓影,举杯相庆。李嵩作为主考官,被众人簇拥着,满面红光,接受着恭维。
他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穿着小厮服饰的年轻男子,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那是女扮男装的沈惊鸿。按照苏落雁的计划,她混进琼林苑,要在李嵩的酒里下一种特殊的药,这种药不会致命,却会让人在半个时辰后说出实话。
沈惊鸿端着酒壶,假装给宾客添酒,一步步靠近李嵩。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父亲临死前的模样在脑海里闪过,那双眼睛里的不甘与绝望,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勇气。
就在她即将靠近李嵩时,一个醉醺醺的进士撞了她一下,酒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李嵩警惕地看过来,目光落在沈惊鸿脸上,眉头瞬间皱起:“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