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我走过去,默默地,把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言深,别生气了。身体要紧。”我柔声说。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身体?我的身体,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苏凉,你告诉我!为什么吃了那么久的药,一点用都没有?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差了?”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做最后的咆哮。
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但我没有挣扎。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和悲伤。
“我不知道……言深,我真的不知道……”我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王教授不是说,这个治疗,需要时间吗?他说,我们的身体,都需要慢慢调理……”
“时间!时间!我没有时间了!”他吼道。
下个月的家族会议,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怕了。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这种恐惧,让我感到一种病态的快感。
“要不……”我抽泣着,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我们再去检查一次吧?也许……也许是药方不对症?”
这是在引导他,去怀疑那个老教授。
但傅言深现在,已经像个溺水的人,任何一根稻草,他都想抓住。
“好。”他松开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明天就去。”
这一次,我给他换了一家医院。
一家全国最权威的、公立的三甲医院。
挂的,是生殖科最顶尖的专家号。一个我不认识,也完全不可能被我收买的院士。
我要让傅言深,得到一个最权威的,最让他绝望的,判决。
在去医院的路上,傅言深一言不发。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看着窗外,城市的风景,飞速地后退。
心里,一片平静。
这场大戏,马上就要到最高潮的部分了。
检查的过程,很漫长。
傅言深做了一整天的检查。
我在外面,安静地等着。
傍晚的时候,结果出来了。
那个白发苍苍的院士,看着手里的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把傅言深,叫进了办公室。
我没有跟进去。
我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傅言深出来了。
他的脸,是一种死人般的灰白色。
走路的姿势,都有些踉跄,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走过去,扶住他,一脸担忧地问:“言深,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他像是没听见。
我扶着他,走出了医院。
坐上车,他才像活过来一样,猛地抓住我的肩膀。
“他骗我!”他嘶吼道,像一头绝望的野兽,“那个姓王的,他一直在骗我!他开的药,根本不是治病的药!”
我心里冷笑。
当然不是治病的药。
那是要你命的药。
“怎么会……”我装出震惊的样子,“医生……到底怎么说?”
傅言深看着我,眼睛里,是全然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