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指尖冰凉。然后，落下。
几乎同时，他点开另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界面是纯粹的黑暗，只有一个闪烁的输入框。他输入一个代号：“鼹鼠”。
很快，对方头像亮了。没有寒暄。
靳川打字：“货到了。目标二，孙旭。老地方。”
鼹鼠：“明白。项目？”
靳川：“赌债。所有记录。放大，扩散，匿名。”
鼹鼠：“收到。72h内覆盖目标社交圈。”
通讯窗口迅速暗了下去。
电脑屏幕右下角，那个小小的脚本运行窗口，进度条已经走到了99%。屏幕幽蓝的光映着靳川的脸。他的目光落在进度条上，又似乎穿透了屏幕，落在更远、更冰冷的虚空。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那是冰面裂开的一道缝隙。
第五章
刺耳的手机铃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凌晨三点死寂的办公室里猛地拉响。
靳川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到桌上震动的手机上。屏幕亮着，来电显示：乔亦杰。
他拿起手机。冰冷坚硬的触感贴着掌心。他按下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乔亦杰失了魂的、带着剧烈喘息和巨大恐慌的声音，像濒死的野兽在嚎叫：
“靳川！是你！是不是你！！”
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回荡，带着回音。
靳川没说话。手机放在桌面上。他甚至微微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着。
“邮件！那封该死的邮件！”乔亦杰的声音又尖又抖，语无伦次，“泄露！核心策略泄露了！你他妈发给我公司了？！你疯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像是拳头砸在什么东西上。
“操！操！操！！”乔亦杰彻底崩溃了，“老总半夜把我从被窝里薅出来！电话都快打爆了！他问我是不是想死！问我是不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我他妈……我他妈完了！升职？去他妈的吧！饭碗都砸了！搞不好还要被告！吃牢饭！靳川！你他妈说话！！”
靳川的指尖在光滑的实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哒。哒。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嘶吼和砸东西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乔亦杰的声音陡然泄了气，只剩下浓重的恐惧和绝望的嘶哑，“照片…照片是孙旭那傻逼拍的！是他群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是邬妍……是她！是她主动……”
“主动？”靳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平平的，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纹。
仅仅两个字，电话那头瞬间噤声。只剩下粗重的、恐惧的喘息。
安静了几秒。乔亦杰的声音再次响起，彻底变了调，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靳川…川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该鬼迷心窍！都是喝酒误事！你放过我！求求你！我马上从宏达滚蛋！永远消失！我保证！我给你跪下都行！放过我这一次……”
靳川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个脚本运行窗口早已消失。他点开邮箱。发件箱里躺着一份已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孙旭私人邮箱。附件是一个匿名论坛的链接和他本人的注册ID截图。标题是：《劲爆！某司孙某巨额赌债疑云（附还款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