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下一秒，砰——追尾了。前车司机是个暴躁老哥，跳下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骂咧咧。
我特平静地降下车窗，递出名片：「不好意思，我全责。所有损失找我，保险不够我个人赔。」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酷毙了，有种视死如归的范儿。
夜里沈在钧摔门进来，带着一身酒气和凉气。他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屏幕上是4S店打给他的电话：「林澜你他妈疯了是不是？！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开车！会要命的！」
我正歪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综艺，头都没抬：「早晚都要给出去的命，不如我自己握着方向盘。放心，撞不死别人，我技术比你好。」
他哽住了，像被什么东西噎住。目光猛地钉在我放在膝盖的手背上——那里有一大块新鲜的、紫黑色的淤青，是白天去医院抽血化验时，护士没找准血管留下的纪念品。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愤怒像潮水一样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惊恐的苍白。
他好像终于相信，我不是在演，我是真的、很快就要死了。
他走过来，慢慢蹲在我面前，头埋在我膝盖上，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澜澜……我们治病，好不好？算我求你。美国、日本、德国……我们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钱不是问题，我卖公司都行……」
我抬起手，摸他的头发。
还是那股他用了很多年的薄荷味洗发水，但底下幽幽地缠着一缕陌生的、甜腻的栀子花香。宋迢迢的味道。
这发现让我有点反胃。
「沈在钧，」我打断他，声音疲惫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累了。真的。」
「那你要我怎样？！你说啊！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配合治疗？」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像只绝望的困兽。
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要你欠我。」
他愣住。
我俯下身，凑近他耳边，用气声轻声说，像在分享一个甜蜜的秘密：「欠到下辈子都还不清。夜夜梦见我，想起我，然后……睡不着。」
第5章 灰烬
宋迢迢找上门，是个周末的午后。
太阳好得让人想骂娘。她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眼下是浓重的青影，看起来比短视频镜头里要瘦小一圈，有点我见犹怜那味儿。可惜，我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林姐，」她坐在我对面，手指绞着包带，「我怀孕了。」
我靠在沙发里，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恭喜啊。几个月了？」
她似乎没料到我是这反应，愣了一下，才说：「……快两个月了。在钧说……他会负责的。」
「怎么负责？」我笑了一下，觉得这对话真他妈滑稽，「给你名分，还是给你的孩子留遗产？」
她攥紧包带，指节用力到发白：「林姐，我知道你不舒服。但在钧他是爱你的，只是……只是你快……你能不能别拖着他了？给我们一条活路行吗？」
我望向阳台。
沈在钧居然就在那儿，背对着我们，正拿着水壶给我那几盆快死的花浇水，背影挺拔，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好像客厅里正在发生的这场逼宫大戏跟他没关系。演技派啊，沈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