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辅佐三皇子李浩十年。
助他从一个无名皇子，一步步走到权力之巅。
登基那天，京城张灯结彩。
我家府门却被禁军撞开，七十二口人，被当场烹杀。
他将滚烫的肉汤灌进我父母的嘴里。
“顾长绝，你的智谋，让朕夜不能寐。”
我被灌下哑药，割去舌头。
在充斥着腐臭味的天牢里，被活活饿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十年前。
正是我向李浩献上“平天下三策”的那天。
李浩穿着一身锦袍，含笑看着我。
“先生的妙计，可愿为我所用？”
我笑了。
当着他的面，将写满我十年心血的策论，一页一页，扔进了火盆。
他欠我的，我要他用整个江山来还。
1、
火苗舔舐着纸张，将我十年心血吞噬成灰。
三皇子李浩脸上的笑意，寸寸凝固。
“顾长绝，你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是帝王之怒的雏形。
我看着那盆火光，仿佛看到了我家人被烹煮时冲天的怨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砸得他脸色发白。
“恃才傲物？”
他眯起眼，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
“你要想清楚，出了这个门，京城虽大，却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威胁。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是爹娘临死前的惨叫。
我猛地抓起他案上的玉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碎片四溅。
我捡起一块最锋利的，毫不犹豫地划过自己的手掌。
血，瞬间涌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殿下。”
我举起流血的手，直视着他因惊愕而微张的嘴。
“我顾长绝的血，只会为值得的人流。”
李浩身后的侍卫“呛啷”一声拔刀出鞘。
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
我却毫无惧色，甚至向前逼近一步。
“殿下若今日杀我，天下士子将如何看你？”
“一个容不下半句反对之言的储君，配坐上那个位置吗？”
他被我逼视着，脸色青白交加。
良久，他抬手，制止了侍卫。
他眼中的欣赏彻底消失，取而代代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滚。”
我转身，拂袖而去，血迹甩了一路。
走出三皇子府，身后是滔天的恨意，身前是迷茫。
但我知道，我没有时间迷茫。
李浩的耐心，比纸还薄。
我必须在他对我下死手之前，找到新的靠山。
一个能把他拉下马的靠山。
我提着还在流血的手，径直穿过大半个皇城，走向最偏僻的角落。
浣画小筑。
七皇子李玄的居所。
门口的老太监靠在门柱上打盹，看见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殿下在作画，不见客。”
我没理他，径直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一股墨汁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
屋里，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正对着一幅残破的山水画发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袖口和脸上都沾着墨迹。
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
和我前世的印象一模一样。
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懦弱无能的废物皇子。
我走到他身边，血滴在了地板上，洇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