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是警察,但常年跟各种工具打交道,让我养成了一点观察细节的习惯。
我扶着李梅坐到一张课桌上,让她别怕。
然后,我蹲下身,开始检查现场。
张涛还有呼吸,只是晕过去了。
他额角的伤口不大,像是被钝器敲击所致。那根断掉的教鞭,就是凶器。
李梅说他要动手,可他的白衬衫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和撕扯的痕迹。
我的目光,落在了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上。
其中一片花瓣的边缘,沾着一点亮蓝色的油漆。
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心头一震。
这种亮蓝色的油漆,是上个星期我店里刚进的新货,整个市里,只有我这一家有。
教鞭是木头本色,上面根本没有油漆。
那这油漆,是从哪来的?
9.
我的视线在教室里快速搜索。
这间废弃的教室很空旷,除了几张破旧的桌椅,什么都没有。
墙壁是斑驳的白色,窗框是锈迹斑斑的绿色。
没有任何蓝色的东西。
一个更让我毛骨悚然的细节,浮现在我眼前。
教室有两扇门,一前一后。
我踹开的是前门。
而后门,那把老旧的插销锁,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这意味着,在我和李梅进来之前,这间教室,是一个密室。
是李梅反锁的?还是张涛?
如果张涛要对她动手,为什么要先把自己锁起来?
如果李梅是为了自卫,她又为什么要提前锁门?
除非……这一切,都不是意外。
我回头,看着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子。
她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无助。
可那些无法解释的细节,像一条条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
金发,香水,字条,「建军」,油漆,反锁的门……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我不敢想象的真相。
10.
「梅梅,」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报警吧。」
她浑身一颤,抓住我的手,拼命摇头:「不,不要报警!建国,我害怕……如果报警,我的工作就毁了,我们这个家也毁了!」
「那你想怎么办?他就这么躺着?」我指着地上的张涛。
「我们……我们把他送去医院,就说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好不好?」她哀求地看着我,「他不会乱说的,他不敢!」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不像是一个受害者该有的语气。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女人,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建军是谁?」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墙壁还白。
「我……我刚才太害怕,说错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脑子里想的是你,想的是我们的家……」
这个解释,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我没有再逼问她。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真话。
我拿出手机,没有报警,而是打给了120。
然后,我走到那片沾着油漆的玫瑰花瓣前,趁李梅不注意,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把它包了起来,放进了口袋。
这个东西,或许能告诉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