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爹只说他受了重伤,却没说……是这样的伤。
02
原来,我以为的精心照顾,在他眼里,竟是如此拙劣的讨好和致命的折磨。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王医生,那他平时都吃些什么?”我哑着嗓子问。
王医生摇了摇头,“还能吃什么,特供的营养糊糊,没滋没味的。年轻人,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他这胃……难啊。”
那天下午,我没再去找贺骁。
我去了疗养院的图书馆,把所有关于肠胃病理和术后调理的书都借了出来。我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乡下丫头,很多字都不认识,就抱着一本新华字典,一个一个地查,一个一个地记。
笔记,我整整写了半本。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去了厨房。
当贺骁沉着脸走进病房时,桌上没有浓香的鸡汤,只有一碗清清淡淡的小米粥,和一小碟颜色嫩黄的……鸡蛋糕?
他皱了皱眉,眼神里的厌恶没那么重了,但依旧冰冷。
“我不吃鸡蛋。”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转身就要走。
“这不是普通的鸡蛋糕。”我鼓起勇气,拦在他面前,“我把蛋黄过滤掉了,只用了蛋清,加了水和一点点盐,用纱布过滤了三遍才拿去蒸的。王医生说,这样能补充蛋白质,还不会给你的胃增加负担。”
贺骁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却还是挺直了背脊。
“贺营长,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攀高枝,也不是为了进城。我爹拿命救了你,这条命,我得替他还。”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好了,我爹的命才算还得清。所以,请你配合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发火。
最终,他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坐回桌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那碟看起来没什么食欲的蛋清羹。
他咀嚼得很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紧张地盯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他吃完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放下勺子,拿起旁边的一份文件,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他看文件的时候,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笃,笃,笃。
但我看见了,那个空了的碟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着花样给他做清淡又有营养的流食。小米粥,南瓜糊,鱼肉泥……每一样,我都做得格外用心。
他再也没摔过我的东西,但也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我们俩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除了三餐,没有任何交流。
疗养院里的人都说,贺营长这是默认了我这个未婚妻。
只有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像在看一个麻烦。
这天,院里组织看露天电影,热闹非凡。我没去,留在厨房给他熬鱼汤。
一个穿着白大褂,长相清秀的女医生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看着我。
“你就是姜禾吧?我叫白薇,是贺骁的主治医生。”
我连忙擦了擦手,“白医生好。”
“别客气。”她笑得很和善,眼神却在我身上打量,“早就听说你了,把我们贺大营长照顾得这么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