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加重“素昧平生”四字,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屏风。果然,屏风后那抹粉色裙角猛地一颤,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柳文昭被她冷淡的态度刺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愤,指着她道:“好!好一个相府千金!果然是嫌贫爱富之辈!”说罢拂袖而去,青衫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沈令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毫无波澜。上一世她还曾为柳文昭的“深情”动过片刻恻隐,这一世只觉他愚蠢得可笑——仅凭一个陌生女子的几句情话,便将“情投意合”挂在嘴边,说到底,不过是想借“相府千金”的名头抬高自己罢了。
退婚之事尘埃落定,沈仲山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便去前厅接待来访的同僚,想必是要炫耀女儿“识大体”。
沈令微回到自己的“汀兰水榭”,屏退了伺候的侍女,反手关上雕花木门。
房中陈设雅致,墙上挂着母亲留下的墨竹图,书案上摆着半开的《女诫》,一切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走到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枚温润的白玉佩。
玉佩通体剔透,日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华,里面似有雾气氤氲——这是母亲临终前交予她的遗物,据说蕴含着一丝灵气,能安神定惊。
上一世她死后才知,那狐妖正是冲着这玉佩的灵气而来,甚至靠着吸收玉佩灵气修为大增,最后被一位云游仙人看中,收作灵宠飞升上界,留下满世疮痍。
指尖摩挲着玉佩上雕刻的云纹,沈令微眸光渐冷。这一世,她不仅要复仇,还要护住这方天地,绝不能让狐妖再得逞。
三日后,京中果然传开了流言。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相府千金退婚后,仍与穷书生私会”的故事,说那书生夜夜在相府墙外徘徊,而千金则会偷偷递出信物。
沈令微听着贴身侍女青禾的禀报,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了。按我昨日说的,把那支桃木簪送过去吧。”
青禾虽不解为何小姐要将一支普通的桃木簪“遗落”在柳文昭常去的“清风茶楼”,但还是恭敬地应了声“是”。
这支桃木簪看似寻常,却是母亲生前请道观道长开过光的,簪头雕刻着极小的镇魂咒。狐妖属阴,最忌这类法器,只要它触碰到簪子,定会灵力紊乱。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青禾便带来了消息:柳文昭果然在茶楼捡到了桃木簪,还托人带话给“沈令微”,说“定不负相思意”。
“看来,那狐妖已经找上他了。”沈令微放下茶盏,“再按第二计行事。”
当晚,清风茶楼二楼的雅间里,柳文昭正对着一位容貌酷似沈令微的女子诉说衷肠。那女子穿着淡粉色衣裙,眉眼间带着几分刻意模仿的娇羞,正是那狐妖所化。
“令微,我就知道你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柳文昭将桃木簪递过去,眼中满是痴迷,“这支簪子定是你故意留下的吧?”
狐妖心中暗喜,它本还在发愁如何取得柳文昭的信任,没想到这书生如此好骗。它伸手去接簪子,柔声道:“公子……”
指尖刚触到桃木簪,一股灼热的力量猛地窜入体内,镇魂咒瞬间发作。狐妖只觉丹田剧痛,灵力如乱麻般冲撞,再也维持不住人形,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狐尾不受控制地从裙摆下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