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你很狂啊。”
“我不是狂。”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就是那片他称为“滨江之心”的土地。
也是埋着我父母和我整个童年的地方。
“金总，你想要的不是建筑，是名垂青史。你想要的不是赚钱，是让所有提起这座城市的人，都必须提起你的名字。”
我转过身，直视他。
“你想当教父，但你手里的剧本，连个小混混都捧不红。”
“你！”金世诚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程小姐，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羞辱我，那门在那边。”
我笑了。
“金总，别急。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我的底气。”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会议室的投影仪。
“给我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您还觉得我在羞辱您，我立刻走人，并且在业内，绝不再提‘滨江之心’四个字。”
金世诚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几秒钟后，他坐了回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讲。”
我知道，他上钩了。
猎物，自己走进了我为他准备了十年的笼子。
我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完全不同于他计划书的设计草图。
那不是一座建筑。
那是一座，我为他精心设计的、华丽的坟墓。
“我的方案，名字不叫‘滨江之心’。”
我看着金世诚，一字一句地说。
“它叫，‘归墟’。”
2.0
“归墟？什么狗屁名字！不吉利！”
第二天，在金世诚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染得跟鹦鹉一样的年轻人，指着我的设计图纸，怪叫起来。
这是金世诚的宝贝儿子，金超。
一个标准的草包富二代。
金世诚坐在大班椅上，没说话，但眉头皱着，显然也被“归墟”这个名字膈应到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
“金总，金少爷，这个名字，不是我乱取的。”
我走到巨大的模型前，拿起一根解说棒。
“《列子汤问》里说，渤海之东，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意思是，天下所有的水，最终都会汇集到这里。”
我指向模型的核心区域。
“我们这块地，是滨江下游的终点。我要做的，就是把整个城市的水脉、文脉、人脉，全部汇聚到这里。”
“汇聚之后呢？变成一个景点？”金超嗤笑一声，“程大设计师，我爸要的是摇钱树，不是什么公益公园。”
“谁说它不赚钱？”我看着金超，眼神里不带任何温度，“金少爷，你看的是建筑，我看的是势。一个地方，一旦成了‘势’的汇聚点，钱，会自己流进来。你挡都挡不住。”
金世诚的眼睛亮了一下。
“势？”
“对，势。”我敲了敲模型的底座，“为什么有些地方是龙脉，有些地方是死地？风水，就是古代的城市规划学。我用的，是现代的技术，来实现老祖宗的智慧。”
我这套说辞，是专门为金世诚这种半辈子靠钻营、半辈子靠迷信发家的人准备的。
他吃这套。
果然，他沉吟了半晌，对金超摆了摆手：“你少说两句，听程小姐说。”
金超一脸不爽，但还是闭上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