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饶儿仰起小脸，“琛哥哥他会死吗？”
我蹲下身，抚摸着他的小脸，“不会的，琛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着，自己的眼泪却先滑落。
正抹泪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虚弱却熟悉的声音：“云芯……”
于琛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于琛！你醒了？！”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下来了？受伤了还站在风口做什么？”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与责备。
他轻笑，“你这样担心我？”
“我……”我有些尴尬，“自然，我是你的……”
后半句还未说出口，饶儿已经开心地扑过去抱住他！ “琛哥哥！你好些了吗？”
我见饶儿这样缠着于琛，心中既欣慰又复杂。
正出神间，脑中忽然闪现一人——不知聪聪那孩子如今下落如何。
于琛，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我明知他手段不凡，为何心底却对他悄悄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于先生！” 护士匆匆赶来，“您怎么跑出来了？有贵客来探望……”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远瞧见一个穿着时髦洋装的大小姐，身边跟着几个衣着体面的随从。 她们便是沈家的人吧？
我不愿多生事端，悄声拉着饶儿从另一侧离开。
车子刚到家门口，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前。 那人转过身来，竟是四姨太！
于世华走后，于琛遣散了家里的众人，也出钱安置了姨太太们。
“兰！”我惊喜万分。
她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素色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芯儿！”她握住我的手，“我如今在红十字会做护士！”
“兰！我真心为你高兴！”
她的神色却忽然黯淡下来。“芯儿，你知道吗，”她叹了口气，“三姨太她……疯了。”
我心里一沉，“三姨太……她害过我，可她终究也是一个可怜人。”
“哎，”兰点头，“那王二不是可堪托付之人，榨干了她的银钱，竟逼她去做见不得人的营生……要怪，就怪这世道，何曾给过女子活路？”
“聪聪……还未找到吗？”我轻声问。
“找到了，在教会办的福利院里。”兰压低声音，“你可知聪聪为何会变成那样？”
我摇头。
我以为他一出生便是那样。
“当年三姨太与王二的事，老爷并非不知。可他故意隐忍不发，等到孩子出生，便，便亲手将孩子毒傻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于世华果然狠毒，这比直接杀了他们更为致命！
“芯儿，”她忽然认真地看着我，“你有饶儿，自是不像我这般来去自如。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如何？”
我怔在原地。是啊，我将来如何？
这世道对女子终究苛刻，我又该如何打算？
回到宅中，我心神不宁。
夜里，饶儿已经睡下，我翻了翻他从学堂带回来的洋文课本。
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母，仿佛都在嘲笑我的无知。
我从前也念过些书，可也就是认得些笔墨。
更何况，这八年我都极少迈出深宅大院，如何能与留洋归来的千金小姐相提并论？
5
又一日，我去医院探望于琛，在病房外听见他与族老的对话。
“琛哥儿，你难道要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于家这上好的家业吗？世华他好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