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黑着脸活动着又酸又痛、被冷水泡得发红破皮的手腕:

“那浣衣局的水,冰得刺骨!还有那些衣服……简直污秽不堪!”

她从小到大,连自己的袜子都没亲手洗过一双!

沈无忧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直,一脸惊悚:“等等!你……你早上用我的身体……如厕了没?!”

萧景珩的脸瞬间爆红,又由红转青,抓起桌上的镇纸就砸过去:“本宫砍了你这个狗奴才!!!”

沈无忧嗷一嗓子躲开:

“问问怎么了!这是大事!关乎老子……不是,关乎你的清誉!哎哟!”

镇纸砸在墙上,闷响一声。

福顺哭着扑上去拦住又要找东西砸的萧景珩:

“殿下!使不得啊使不得!这是陛下赏的玉镇纸啊!而且您现在这身子骨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无忧公子,您少说两句吧!”

萧景珩气得浑身发抖,胸口(现在是沈无忧平坦的胸)剧烈起伏。

沈无忧躲在椅子后头,嘴贱地补充:

“还有,殿下,商量个事儿,您能不能别用我那张脸做出那么吓人的表情?

我以后还要在宫里混呢,您这样容易给我拉仇恨……今天浣衣局那帮丫头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给孤滚!!!”

磨合期在鸡飞狗跳、互相嫌弃和福顺公公日益增多的白发中艰难地进行。

比如用膳时,沈无忧对着满桌子精致的早点撇嘴:

“天天吃这些鸟食,嘴里淡出个鸟来,能不能给整碗油泼面?

多放辣子多放蒜!实在不行来俩炊饼夹酱肉也行啊!”

伺候用膳的小太监吓得腿软,手里的拂尘直抖。

萧景珩忍无可忍,在桌下狠狠踹他一脚。

沈无忧“嗷”一嗓子,用太子的脸龇牙咧嘴,还得保持太子的坐姿,表情扭曲至极。

比如学礼仪时,萧景珩被迫练习宫女的步态、端茶的姿势、回话的声调,每一项都让她抓狂。

尤其是看到“自己”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啧啧点评:“肩膀放松点!哎对!眼神柔一点!你现在是个姑娘!啧,笨!走路要扭!扭起来会不会?”时,

她手里的托盘几次都想直接扣到那张俊脸上。

但诡异的是,在某些方面,他们竟配合出了诡异的默契。

南越国的皇子来访,宴席上故意用难题刁难。

“素闻天朝太子文武双全,不知这对对子可擅长?本王有一上联:‘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

众臣微微蹙眉,这联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用鸡犬的脚印喻指梅花竹叶,一时难有工整下联。

顶着萧景珩皮囊的沈无忧心里骂娘,对个屁对,老子只会对骂!

他下意识地眼角瞟向旁边侍立(特意被福顺安排过来“学习礼仪”)的“宫女”。

萧景珩垂着眼,指尖沾了酒水,在托盘上极快地写下几个字。

沈无忧眼睛一亮,立刻端起太子架子,冷笑一声,姿态摆足,朗声道:

“这有何难?听着:‘燕莺穿绣幕,半窗玉剪金梭’。”

下联工整绝妙,用燕莺飞行的姿态喻指玉剪金梭,意境更显高贵。

南越皇子一怔,随即抚掌赞叹:“太子殿下大才!”

众臣也松了口气,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