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青梧，跪下领罚。”
他手一挥，两个天兵走上前来，手里拿着缚仙索，准备动手。
我没动。
我甚至还有心情弯下腰，把我那盆九转还阳草往旁边挪了挪，免得待会儿打起来，溅一身土。
做完这一切，我才站直了身子，看着苍梧。
“神将大人，我不跪。”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个副将脸都气白了：“大胆青梧！神将面前，还敢不跪？你是想罪加一等吗？”
苍梧倒是没生气，只是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给我一个理由。”他说。
“理由很简单。”我掸了掸袖子上的土，慢悠悠地开口，“我没错，为什么要跪？”
“天规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条，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敢说你没错？”副将吼道。
我没理他，眼睛一直看着苍梧。
我知道，跟这些小兵小将掰扯没用，要说，就跟能做主的人说。
“神将大人，天规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还知道，整本天规，从第一条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条，我都背得下来。”
我这话一出，苍梧的眉毛动了一下。
这算是他从出现到现在，第一个有点人味儿的表情。
“所以，我想问神将大人一个问题。”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敢问神将大人，这天规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条，当初设立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2
我的问题一出口，整个场子都安静了。
连风吹过花丛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副将张了张嘴，想骂我，但又不知道从哪骂起。因为我问的，是天规的“初衷”，不是天规的“内容”。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苍梧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审视的意味。他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在他眼里跟蝼蚁差不多的散仙，敢在这种时候，跟他讨论立法精神。
“天规就是天规，执行便是，何须问初衷？”他声音依旧冰冷。
“神将大人此言差矣。”我往前走了一步，不卑不亢地看着他，“立法，必有其因。若不知其因，而盲目执行其果，与天道循环之理，岂不相悖？”
我这话说得有点绕，但我知道他听得懂。
果然，苍梧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条天规，过时了。”
“放肆！”副将又跳了出来，“青梧！你竟敢说天规过时？这是对天帝的大不敬！”
我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苍梧身上。
“神将大人，我没记错的话，天规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条，是在三万年前，由当时的司水仙君和司植仙君共同拟定，呈报天帝批准的吧？”
苍梧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神将大人可知，三万年前，天庭是个什么光景？”
不等他回答，我自己说了下去。
“三万年前，天庭灵气稀薄，天河之水更是天界命脉，每一滴都珍贵无比。当时为了防止有仙人滥用天河水，导致天河枯竭，才立下此等重法。其初衷，是为了‘保护’天河，对吗？”
苍梧的眼神闪了一下。
“而如今呢？”我抬手指了指园子外面那片汪洋，“如今是天河水灵力泛滥，多得没处去，天天倒灌。司水仙君为了泄洪，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神将大人，您来的时候，也是踏着这积水过来的吧？您觉得，现在的天河，还需要用这条陈年旧规来‘保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