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个子很高，投下的影子轻易就把邝薇笼住了。他拿着那几个安全套，没有立刻还给她，反而递过来。
邝薇下意识伸出手。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在她掌心极轻微地、几乎是不经意地蹭了一下。很短促，像羽毛扫过，又像带着静电的触碰。
酥麻感瞬间从掌心窜到头皮。
邝薇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擂鼓。
“我叫周屿。”他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一边唇角下，一颗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那笑容本该很阳光，配着他浅淡的瞳孔，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锋利感。像淬了毒的刀尖，闪着寒光。
邝薇喉咙发干，说不出话。只能慌乱地摇头，又点头，像个提线木偶。她抢过他手中的盒子，胡乱塞进自己车里。金属车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没…没关系。”她终于挤出一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她推着车，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回头。背后那道带着审视和玩味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隔着衣料烫着她的脊背。超市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却怎么也压不下那股突如其来的燥热和心慌。
第三章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划破一室昏昧。
邝薇在沉沉的睡意中挣扎，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她摸索着，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
周屿的名字在跳动。
时间显示，凌晨两点二十七分。
她划开接听，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被打扰的不快：“喂？”
“我在你家楼下。”周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有起伏，低沉得像压着石头，“下来。”
不是询问。是命令。
邝薇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半。“现在？你疯了？”她压低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空着的另一半床。靳川还在慕尼黑。
“下来。”周屿重复一遍，语气更硬，“或者，我上去。”背景里有隐约的风声，还有汽车引擎怠速的低吼。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嘟嘟嘟地响着，敲在邝薇的心上。那声音在巨大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震得她耳膜发疼。她握着手机，坐在黑暗里，心跳得又快又乱。楼下那个男人，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磁石，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引力，也弥漫着未知的危险。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激得她一哆嗦。没开灯，摸索着套上扔在椅子上的连衣裙。丝绸面料滑过皮肤，凉飕飕的。她没穿内衣，胡乱抓了件薄外套披上。
电梯无声下行。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和乱糟糟的长发，眼神空洞像丢了魂。
单元门推开，深夜夹杂着凉意的风猛地灌进来。小区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几个模糊的光圈。
那辆黑色的跑车就停在最靠近单元门的花坛边，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车灯没开，车身线条在阴影里显得更加冷硬。
副驾驶的车窗无声降下。周屿侧着脸，轮廓在阴影里有些模糊，只有指间一点猩红的烟头明灭不定。
“上车。”他吐出两个字，淡淡的烟雾飘散出来。
邝薇咬了下唇，拉开沉重的车门坐了进去。一股冷冽的、混合着烟草和皮革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她有些局促，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