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回诊所里，从后门钻了出去。后面是一条堆满垃圾的小巷。
我捂住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腹，沿着巷子踉跄地往前走，不敢回头。
必须换个地方。船屋绝对不能回去了。
走到巷口，我犹豫了一下，拐进了旁边一家社区小超市。我在最里面的货架旁蹲下，假装挑选商品，眼睛却死死盯着超市的玻璃门。
几分钟后，我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夹克、身材粗壮的男人从巷口走过，目光四处扫视。其中一个对着衣领低声说着什么。
是魏薇找来的人。本地面孔。
我等到他们走远，才慢慢站起身。小腹的坠痛感还在持续。
超市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肚子也明显隆起，正在打瞌睡。她手边放着一个孕妇保健手册。
我走过去，拿起一包话梅放在台上。
「多少钱？」
女孩惊醒，揉了揉眼睛。「五块。」
我递过钱，看着她。「你也怀孕了？几个月了？」
「七个多月了。」她打了个哈欠，「累死了。你看起脸色好差。」
「刚从那家小诊所出来。」我指了指方向，「医生说要卧床，可我没地方去。」
女孩愣了一下，打量着我。「你家人呢？」
「没了。」我说，「本来租的地方，房东突然要收回去。」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点同情。「……你要是不嫌弃，我家有个老房子，就在后面河边，空着没人住，就是旧，信号也不好。你可以暂时住几天。」
我看着她。「真的可以吗？」
「嗯。」她点点头，「我叫小渔。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带你去。」
小渔带我穿过几条狭窄的、晾满衣服的巷子，走到一栋看起来很久没人住的老屋前。木头门板有些歪斜，门口堆着些废纸箱。
她掏出钥匙打开锁。「就这儿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有事去前面超市找我。」
「谢谢。」我低声说。
小渔摆摆手，走了。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屋里有一股灰尘和潮气混合的味道。家具很少，盖着白布。窗户很小，光线昏暗。
我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终于松了口气。
暂时安全了。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我靠在窗边，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目光向下扫时，我的动作停住了。
河对岸的那条小路上，停着一辆摩托车。车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刚才在诊所后巷见过的其中一个黑夹克男人。
他点着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暮色里一明一灭。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这扇窗户。
6.
我猛地从窗边退后，蹲下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河对岸那个烟头的红点，像一只眼睛，死死盯着这栋老屋。
他们找到这里了。他们知道我在里面。
我扶着墙壁，慢慢挪到屋子深处。小腹的隐痛再次传来，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矮柜，上面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硬壳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
我走过去，拿起本子，拍掉灰尘。
翻开，里面是空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