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声转头，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嘴角弯起来：“秦澈！嘿，你跟照片里差不多嘛！”她抬手比划了一下，“还挺高。”
我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行李箱：“走吧，先送你去学校安顿。然后……咥面去？”
“走！”她笑得特别开心，跟在我旁边，脚步轻快。
她是会计系的，住西区宿舍。我是计算机的，住东区。不过离得不远。帮她拖着箱子走到楼下，阿姨拦着不让男生进。她吐吐舌头：“我自己搬上去吧。半小时后楼下见？”
“行。”我点点头。
半小时后，她换了件清爽的小衫下来。我直接领着她穿出校门，钻进后街那家我吃了很多年的“老闫家面馆”。
店里人多，喧闹，烟火气十足。我熟门熟路地找位置让她坐下，冲着老板喊：“闫叔！两大碗油泼！多辣子多蒜！”
“好嘞！”老板洪亮地应了一声。
面很快端上来，粗瓷海碗，宽宽的面条堆得冒尖，上面铺着厚厚的辣子、蒜末、葱花，一勺滚油刚浇上去，“刺啦”一声，香气猛地炸开，霸道地往鼻子里钻。
张茹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声惊呼：“嚯！这分量……也太实在了！”
我把掰开搓掉毛刺的一次性筷子递给她：“这才到哪。开咥！”
她学着我的样子，笨拙地拌着面，让每一根面条都裹上红油和调料。第一口吸进去，立刻呛得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眼睛里泛出泪花，但还在含糊不清地说：“好吃！香！”
我看她鼻尖冒汗，嘴巴辣得通红还不停筷子的样子，忍不住笑：“慢点咥，没人跟你抢。”
她猛点头，手下却没停。
2
从那以后，只要我俩都没课，我就带她在西安城里转。周末更是几乎全天在外头。
回民街、洒金桥、永兴坊这些游客多的地方去了，更多的是我知道的那些巷子深处的老店。兵马俑看了，大雁塔逛了，城墙也爬了。她掰泡馍掰得手指头疼，吃凉皮肉夹馍配冰峰，爽得眯起眼。
但兜兜转转，她最爱吃的还是各式各样的面。
“你们陕西人对面也太执着了吧？”她吸溜着一根劲道的棍棍面，含糊地说，“花样百出，还天天吃都不腻。”
“这才哪到哪。”我有点小得意，“就西安城，你天天换一家面馆吃，一个月都能不重样。更别说整个陕西了。”
她眨巴着眼：“真的假的？我不信。”
“那你等着瞧。”我笑。
大学的日子正式铺开。课表排得满满当当。我专业课多，还有一堆实验。她那边也不轻松，课程排得紧，还有早晚自习。
我俩见面的时间大多固定在中午和晚上，学校食堂成了主战场。我总能一眼在拥挤的人群里找到她——她占座很有一手，总能找到相对安静的角落。
我们的饭卡，消费记录里十条有八条是各个面食窗口的。她进步神速，很快就分清了牛肉拉面、刀削面、饸饹面和扯面的区别。虽然她总说食堂的面比外面老闫家的差点意思，但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主要是快，”她解释，“下午还有课呢，能多睡十分钟是十分钟。”
有时候我下午没课，她要去上自习，我会买杯奶茶或者果汁，溜达到她教室外面等她。她同桌的女生看见我，就捂着嘴笑，用胳膊肘撞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出来，接过饮料，脸微微发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