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声的涟漪
江熠在青藤高中的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
他不怎么说话，上课要么趴着睡觉，要么望着窗外发呆，作业全靠抄苏晚的。苏晚也不多问，只是每次收作业时，会把自己的本子往他那边推一点。
她好像永远都在忙。课间别人聊天打闹时，她在草稿纸上写公式；午休时别人去食堂吃饭，她啃着面包看物理竞赛题；放学铃声一响，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不是回家，而是去学校附近的废品站——那里有她需要的旧零件。
江熠第一次跟她去废品站，是个周五的傍晚。
他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出来时班里已经没人了，只有苏晚还在收拾东西，桌角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
“你这是……”
“去废品站找点东西。”苏晚背起帆布袋，有点不好意思，“做个小玩意儿。”
江熠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废品站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堆着如山的旧家电和废铁。苏晚熟门熟路地钻进去，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很快就蹲在一堆旧收音机前翻找起来。
夕阳的光穿过巷子，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她专注地拆着收音机的外壳，手指灵活地摆弄着螺丝，嘴里还小声嘀咕：“这个电容应该能用……线圈匝数不够啊……”
江熠靠在墙上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安心。没有林溪的笑，没有江辰的影子，只有生锈的铁架、吱呀作响的旧风扇，和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晚。
“喂，这个有用吗？”他捡起一个被丢弃的旧台灯底座，上面还连着半截电线。
苏晚抬头，眼睛亮了：“有用！这个底座的金属片可以做电极！” 她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
回去的路上，苏晚抱着她的“战利品”，脚步轻快。江熠跟在她身边，听她讲她要做的东西——一个利用电磁感应原理的自动浇水装置，给她家阳台上的多肉用。
“听起来很麻烦。”江熠说。
“不麻烦啊，”苏晚笑了，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自己做的东西动起来，很有意思的。”
那是江熠第一次见她笑。不像林溪那种明媚张扬的笑，苏晚的笑很淡，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却轻轻落在了他心里。
他开始留意苏晚。
发现她虽然看起来文静，和好朋友林薇在一起时却很活泼，会抢林薇手里的薯片，会因为一道物理题和林薇争得面红耳赤；发现她解题时喜欢咬着笔杆，思考时会轻轻敲桌子；发现她其实很怕黑，晚自习后会等林薇一起走，即使林薇经常拖拖拉拉，她也从不催。
有一次晚自习突然停电，教室里一片混乱。江熠听到身边传来细微的响动，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苏晚缩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抓着桌腿，肩膀在发抖。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苏晚愣了一下，抬头看他，黑暗中，他的轮廓模糊不清，却让人莫名安心。
“谢……谢谢。”她的声音有点抖。
“嗯。”江熠转过头，看向窗外。心里却在想，林溪也怕黑，以前每次停电，她都会拽着他的袖子，直到来电才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