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彻底愣住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这场雨让她产生了幻觉。
江熠见她不说话，补充道：“你不用有压力。就半年，半年后我走了，我们就回到原来的样子。最多……牵牵手。” 他说完，耳根有点发烫，幸好雨幕遮挡了他的窘迫。
苏晚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知道这很荒唐，知道自己可能只是个替代品，知道半年后会更难过。可是……她看着江熠故作镇定的侧脸，想到半年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声音在喊：答应他。
“好。”她听到自己说，声音轻得像雨丝。
江熠猛地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松了口气的释然。
那天的雨，好像下进了两个人的心里，漾起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波澜。
第四章 界限模糊的半年
“恋爱”开始得很平淡。
他们没有像其他情侣那样一起吃饭、看电影，甚至很少一起放学。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同桌的位置上，一个睡觉，一个做题。
变化是细微的。
江熠会在苏晚熬夜做竞赛题时，第二天带一份热豆浆给她；苏晚会在江熠被老师提问答不上来时，悄悄把答案写在草稿纸上推给他。
他们会在晚自习后，多待十分钟，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一起走一段路。那段路很短，只有几百米，却足够他们说上几句话。
江熠会跟她讲他以前学校的事，讲周航打球有多菜，讲他哥小时候总抢他的玩具（他刻意避开了林溪）。苏晚会跟他讲她的小发明，讲她参加物理竞赛的趣事，讲她想当科学家的梦想。
“当科学家有什么好的？”江熠问。
“可以知道宇宙的秘密啊。”苏晚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星星离我们那么远，却能用公式算出来它们的轨迹。”
江熠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她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他们牵过一次手。
秋游那天的山路比想象中陡，清晨的露水打湿了石阶，青灰色的石头滑得像抹了油。
苏晚背着装满实验器材的背包——她硬是说服老师带了简易的测风仪，想记录不同海拔的风速数据。此刻她正蹲在一块突起的岩石旁，低头调试仪器，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镜片。
“苏晚，走了！”前队的同学在喊。
她应了一声，起身时没注意脚下的青苔，身体猛地向后倾。背包的重量让她平衡不住，惊呼卡在喉咙里，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只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很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苏晚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江熠的眼睛里。他半蹲在石阶上，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指节因为用力泛白，额角渗着细汗，显然是冲过来时跑急了。
“站稳了。”他的声音有点喘，眼神却紧紧锁着她，带着点后怕的锐利。
苏晚的手腕被他攥在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急促的脉搏，像擂鼓一样敲在她的皮肤上。背包的肩带勒得肩膀生疼，可她却顾不上，只觉得被握住的地方烫得惊人，连带着脸颊都烧了起来。
“谢……谢谢。”她慌乱地想抽回手，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了些。
“别动。”江熠皱着眉，视线落在她脚下，“台阶滑，我拉你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