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话,被他用一种半真半假、腻死人的腔调说出来,配上他那张冷俊的脸,违和得让我头皮发麻。
他似乎极其享受我这种无所适从的窘迫,轻笑一声,极其自然地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半强制地带着我往外走:“走了,回家再慢慢‘熟悉’。”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陌生男性的触感,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贴在我的肩胛骨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我想挣脱,他却收得更紧,还恶劣地用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
“别乱动,医生说你体虚。”他侧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戏谑,“还是说,太久没见我,害羞了?”
“……顾淮!”我忍不住低声叫他的名字,耳根发热。
“嗯?”他应得从善如流,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声音挺好听,再叫一声?”
我彻底闭嘴了。
跟这个人斗嘴,失忆前的我或许有胜算,现在的我毫无招架之力。
他那种贱兮兮的、游刃有余的姿态,让我莫名觉得,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某种“常态”。
顾淮的车是黑色的,线条流畅,内饰低调奢华,跟他这个人的外在气质很配。
他替我拉开车门,我弯腰坐进去时,他非常“顺手”地用手护了一下我的头顶——动作自然熟稔,仿佛做过无数次。
我一怔,看向他。
他却已经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绕去了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驶离医院,汇入车流。
城市的景象在我眼前掠过,熟悉又陌生。
我靠在车窗上,偷偷打量他开车的侧脸。
专注地看着前方,下颌线清晰冷硬,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一下。
他在想什么?关于我,关于我们。
“看入迷了?”他突然开口,眼睛依旧看着前方,语气懒洋洋的,“知道你男朋友帅,也不用这么目不转睛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我立刻转开视线,脸上微热:“……自恋狂。”
他低笑出声,似乎心情极好。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个高端住宅区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顶层。
门打开,是一个视野极佳的宽敞公寓。
极简的装修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冷感、整洁,甚至有点缺乏生活气息,像精致的样板间。
顾淮把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喏,我们家。”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毛茸茸的女士拖鞋,扔到我脚边,“你的,换上。”
我低头看着那双画着可爱兔子头像的拖鞋,再次愣住。这风格……跟这房子,跟他,都格格不入。
“怎么了?”顾淮换好自己的拖鞋,见我不动,挑眉。
“不喜欢?以前不是你自己嚷嚷着要买的?”他凑近一点,声音里带着促狭,“说是什么……情侣款?非要我也穿那只蠢狼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鞋柜里果然还有一双同款式的灰色狼头拖鞋。
心跳莫名又快了几拍。
这些细节,像一块块小小的拼图,试图拼凑出一个我毫无印象的过去。
我换上拖鞋,踩进去,柔软而舒适。
顾淮已经径直走了进去,脱下大衣随意扔在沙发上,然后走向开放式厨房:“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