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金簪却悄悄滑入掌心,尖端淬着能让人昏睡的「黄粱散」
卫复棋忽然倾身过来。
秦昭华闻到他衣领间残留的铁锈风,如那年永和关的风沙患者血的气息。
当他的阴影完全笼罩她时,窗外突然传来芸娘模仿猫头鹰的暗号,宁王的銮驾已离开三条街外。
「将军!」她突然抵住卫复棋的胸膛,金簪尖端在红绸背面上戳出一个小洞,「妾身...听闻边关有习俗...」睫毛急促颤动着,「新婚夜要饮过狼血酒才...」
话未说完,卫复棋已经轻笑出声。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个皮囊,拔开塞子后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秦昭华瞳孔骤缩——这确实是秦军庆功用的狼血酒,要混着仇敌的血酿制。
「郡主博闻强识」卫复棋将皮囊悬在两人之间晃了晃,「可惜这酒...」他突然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时一线猩红从嘴角溢出,「...太烈」
秦昭华看着空铺囊被扔到脚踏上。卫复棋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血丝,锁骨下的旧伤在烛光中泛着青紫。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指尖悄悄碾碎簪头的药粉——狼血酒里掺了诱发旧伤的毒。
卫复棋身形晃了晃,突然重重栽倒在鸳鸯枕上。
秦昭华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发现掌心全是被金簪刺出的血痕。
4
三更梆子响过第三遍时,卫复棋开始发热。
秦昭华隔着锦被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温度,像她十四岁那年烧了三天三夜的秦宫偏殿。
「水...」男人在昏迷中拽开衣领,那道横贯锁骨的箭伤已经红肿发亮。
秦昭华盯着伤口里隐约可见的黑色血丝——是狼血酒激发的秦弩剧毒。
铜盆里的水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此刻下手,明日卫府就会传出「将军洞房花烛夜旧伤发作暴毙」的消息。
她摸向藏在床柱暗格里的金剪,却听见卫复棋含混地喊了声,「...母亲」
水盆突然倾翻。
秦昭华发现自己正扯开嫁衣内衬,从暗袋里取出秦宫秘药。
这是亡国那日,太医院塞给她的最后三粒救命丹。
「你现在欠我两条命」她碾碎药丸敷在伤口时低声说,突然被昏迷中的卫复棋攥住手腕。
男人滚烫的掌心贴着她腕间脉搏,那里正跳得又快又急。
施针时她忘了伪装手法。
秦宫十三针讲究「快准狠」,当她第五针直刺天泉穴时,卫复棋突然睁开了眼睛。
「...郡主?」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目光却清明如刀,「你这是...」
秦昭华的手僵在半空。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银针上刻着的微小秦篆。
「妾身喜欢看书,便自学了医术」她迅速拔针,故意让尾指轻颤如风中蝶翼,「将军发热说胡话,一直喊着银针...」
卫复棋突然抬手抚过她后颈,秦昭华才发现发髻松脱。
「夫人发髻散了」他轻轻替她拢好碎发,指尖在触到那个疤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睡吧」
五更鼓响时,秦昭华看着卫复棋平稳的睡颜,晨曦照在他眉骨上的一道旧疤,她又想起了三年前永和关的一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