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颂芝见我久久不语,只是死死盯着镜子,担忧地凑了上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奴婢再去请御医……”
“不必。”我打断她,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必须冷静下来。既然成了她,就不能再走她的老路。撞墙?冷宫?那不是我的结局。
可我能怎么办?年羹堯的倒台是历史的必然,是皇权巩固的必经之路。我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与煌煌天威抗衡?
正在我心乱如麻之际,殿门外,传来两个小太监压低了声音的交谈,那话语里的轻蔑与幸灾乐祸,却像淬了毒的针,一字一句,清晰地扎进我的耳朵。
“听说了吗?昨儿个皇上翻了莞贵人的牌子,赏了好些江南新贡的绸缎呢。”
“呵,咱们这位主儿,怕是早就失了圣心咯。你瞧瞧这几日,皇上何曾踏足过永寿宫半步?年大将军在前朝也快自身难保了,这永寿宫的气数,尽了。”
“嘘……小声点,被听见仔细你的皮!”
“怕什么,一个失宠的妃子罢了。咱们啊,也该早做打算,找个新主子了。”
颂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拉开殿门,指着那两个小太监厉声呵斥:“放肆!你们两个狗奴才,竟敢在宫门外非议主子!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五十!”
那两个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若是从前的华妃,此刻怕是早已勃然大怒,不把这两个奴才打个半死绝不罢休。
可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一片冰凉。
这就是现实。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如今还只是两个小太监的窃窃私语,等年家真的倒了,恐怕整个紫禁城的人,都会冲上来,狠狠地踩我一脚。
“算了,”我淡淡地开口,连自己都惊讶于此刻的平静,“撵出去,别让本宫再看见。”
颂芝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我竟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我没理会她的惊讶,转身走回殿内,坐到梳妆台前。我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破局的办法。哪怕只是,多活一天。
正在这时,皇后的贴身宫女剪秋,带着几个小宫女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套时兴的茶具。
她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屈了屈膝:“给华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说,今日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好,特设了赏花宴,请各宫姐妹都过去热闹热闹。知道娘娘喜甜,特意让御膳房做了您最爱的玫瑰酥。”
赏花宴?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哪是什么赏花宴,分明就是一场为我准备的鸿门宴。是皇后和甄嬛,要借着这个机会,当着六宫的面,敲打我,羞辱我,让我认清自己如今的地位。
我若不去,是抗旨不尊,不敬皇后。
我若去了,必然会成为她们攻讦的靶子。
果然,剪秋见我没立刻答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催促:“娘娘,您可得快些。莞贵人、敬嫔她们,都已经过去了呢。”
她刻意将“莞贵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一股属于年世兰本尊的怒火,不受控制地从我心底窜了上来。一个靠着旁人影子上位的小小贵人,也敢排在我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