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很快将这股火气压了下去。硬碰硬，是下下策。
我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丹凤眼里，怒火褪去，只剩下一点幽深的，算计的光。
“知道了。”我缓缓开口，“替本宫谢谢皇后娘娘。颂芝，为本宫梳妆。”
我要去。
不但要去，我还要在这场注定要看我笑话的宴会上，撕开一道口子。
我一边任由颂芝为我挑选着首饰，一边在脑中飞速盘算。硬实力我拼不过，甄嬛有圣宠，皇后有位分。我如今剩下的，只有“华妃”这个身份残存的威慑，以及……我对剧情的先知。
有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我附到颂芝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颂芝的脸色先是茫然，随即变为震惊，最后化作了然与狠厉。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
御花园的赏花宴，果然如我所料。
我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了。皇后端坐主位，甄嬛坐在她左手边的首位，正与她谈笑风生，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春风得意。
见我进来，满园的笑语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或鄙夷，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我甚至看到，一个刚进宫不久的常在，都敢用眼角的余光，毫不掩饰地打量我。
皇后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和煦，她指了指甄嬛下首的一个位置：“华妃妹妹来了，快坐。就等你一人了。”
那个位置，虽不算末座，却也绝不是以往属于我的尊位。
这是阳谋。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年世兰，你 artık不行了。
我强压下心中的翻腾，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华妃惯有的张扬，款款走到那个位置坐下，仿佛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皇后娘娘费心了。”
甄嬛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双酷似纯元的眼睛看向我，柔声说道：“姐姐近来似乎清减了些，可是宫中事务繁忙，累着了？”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提醒所有人，我协理六宫之权，也快到头了。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若有若无的附和与偷笑。
我没看她，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主位的皇后，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说起来，本宫倒是觉得，这后宫啊，最累的还是皇后娘娘。什么样的人都得费心管教，不像本宫，只管伺候皇上。有些小家子气的做派，本宫是学也学不来，看着也心烦。”
这话，既捧了皇后，又暗讽了甄嬛出身不高，小家子气。
满座皆静。
所有人都等着看甄嬛如何反击，等着看一场好戏。
甄嬛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僵，她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正要开口。
我却抢先一步，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笑意盈盈地对着她举了举：“不过是句玩笑话，莞贵人不会当真了吧？妹妹若是不舒服，就多喝点茶水，润润喉，也清清心火。”
说着，我将自己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我的这番话，看似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实则把她堵得不上不下。她若是再计较，就坐实了“小家子气”。
甄嬛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温婉的笑容，也端起了茶杯：“姐姐说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