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杯中的茶水，也喝了下去。
我看着她饮尽那杯茶，嘴角的笑意，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温度。
那杯茶里，被颂芝提前放入了极少量的，由西域传来的助眠香料。无色无味，不会伤身，只会让人在半个时辰后，精神涣散，昏昏欲睡。
接下来，我只需要等待。
宴席继续，歌舞升平。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旁人的搭话，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甄嬛身上。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我看到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眼皮也似乎重了千斤，头一点一点的，好几次都险些睡过去。
坐在主位的皇帝，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时机到了。
我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提高了音量：“莞贵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伺候皇上太累，没歇息好？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这般打盹，也太失礼数了。”
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甄嬛身上。
甄嬛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她又惊又窘，连忙起身告罪：“皇上，臣妾……”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眼皮沉重，脑子一片混沌。
皇帝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他不喜欢在人前失了体统的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顶着一张他心爱之人的脸。他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罢了，既是乏了，就先回去歇着吧。”
甄，嬛福了福身，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狼狈地退了席。
我赢了。
在这场针对我的鸿门宴上，我用一个不起眼的手段，让她当众出了丑，失了圣心。
我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我知道，这不过是苟延残喘。
这样的手段，用一次是出其不意，用两次，便会惹人怀疑。而甄嬛的背后，是整个后宫想要扳倒我的势力。
我今日让她丢了面子，明日，她们会用更狠的手段，让我丢了性命。
宴席散后，我独自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晚风吹起我的衣角，带着一丝萧瑟的凉意。
前路，依旧是万丈深渊。
而我，必须在掉下去之前，为自己找到一条，能够攀附的，救命的藤蔓。
3 暗潮汹涌——布局与试探
夜色如墨，永寿宫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爆开的轻微毕剥声。
颂芝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她一边为我捶着腿，一边喋喋不休地复盘着白日里的“战况”，言语间满是对甄嬛的鄙夷和对我的崇拜。
我闭着眼，任由她絮叨，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运转。
白天的胜利，不过是打了甄嬛一个措手不及。她吃了亏，只会变得更加警惕。而皇后，那个一向擅长坐山观虎斗的女人，今天看似帮我说了几句话，实则巴不得我跟甄嬛斗个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我如今的处境，就像是站在一根绷紧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冷风，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不能再用同样的手法，更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主动出击，将这潭死水，搅得更混。
“颂芝。”我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奴婢在。”
“去把我那件月白色的常服取出来，首饰也拣几样素净的。明儿一早，随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