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先生站在一座由齿轮和玻璃管组成的复杂装置前，穿着实验室外套，戴着一副金边夹鼻眼镜。没有了西装的遮掩，我注意到他的手臂也是绒毛覆盖的，手指细长而灵活。
“欢迎来到时间银行。”他张开双臂，“请坐。”
我坐在一张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扶手椅上，发现椅子会自动调整形状以适应我的身体曲线。
“这些都是……”
“时间账户。”兔子先生轻敲一个发着柔光的抽屉，“这些是富余的。那些，”他指向一排黑暗的抽屉，“是透支的。”
“您具体是做什么的？”
“我是中介人。有些人浪费时间，有些人急需时间。我让市场流动起来。”他转过身，“比如您，每天工作十小时，通勤两小时，睡眠六小时，剩下六小时用于家务、社交、娱乐——实际上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惊讶于他对我的了解。“差不多是这样。”
“如果我说，您可以‘存入’一些无意义的时光，换取等值的‘优质时间’呢？”兔子先生的声音变得如同催眠，“比如，您可以把排队、堵车、无聊会议的时间存起来，换成等额的假期、学习时间，甚至……”他停顿了一下，“寿命。”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怎么可能？”
“技术细节恕我不能透露。”兔子先生微笑道，“但试用是免费的。您可以存入下周的通勤时间——每天两小时，共十小时。作为试用，我将给您五小时的‘优质时间’，您可以任意支配。五小时绝对专注的创作时间，或者两场完整的梦境般的深度睡眠，甚至是一次三小时的时空漫步。”
他打开一个发光的抽屉，取出一枚沙漏胸针，与我之前见他戴的那枚相似但更小。
“佩戴这个，它会自动记录您同意存入的时间。下周此时，您可以选择继续或终止服务。”
理性告诉我应该拒绝，但想到那些在地铁上浪费的时光，那些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周末下午……我接过了胸针。别在衣领上时，它出奇地温暖，仿佛有生命一般。
第一周的效果令人震惊。
每当我在做枯燥乏味的事情时，时间仿佛被加速了。地铁上的四十分钟感觉像五分钟，冗长的会议转眼结束，超市排队几乎瞬间完成。而换来的“优质时间”中，我读完了一本拖延半年的小说，学会了弹奏一首复杂的钢琴曲，甚至写出了一篇获得称赞的短篇故事。在优质时间里，我的思维清晰得像被擦亮的玻璃，注意力集中得像激光束。
周五，我迫不及待地回到时间银行。
“我想继续这项服务。”我对兔子先生说，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他微笑着点头，手指在复杂的仪器上舞动。“您有87小时的可存储时间。建议您保留基本生活所需，存入50小时如何？这将换来25小时优质时间。”
“为什么是二比一的比例？”
“银行需要收取手续费。”兔子先生眨眨眼，“时间流通也有成本。您不会认为这种服务是免费的吧？”
我犹豫了一下，但想到那25小时完全属于自己的高效时间，点了点头。“好吧。”
“明智的选择。”兔子先生调整了几个控制杆，“顺便问一句，您有没有注意到...记忆上的小空白？短暂的迷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