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怎么能交易呢?”我好奇地问。
兔子先生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个难以解读的表情。“噢,亲爱的女士,一切都是交易。您用时间换金钱,用金钱换物品,偶尔还会用原则换便利。我只是让这个过程更加...高效。”
他告诉我,大多数人平均每天浪费至少三小时在无意义的活动上:刷手机、漫无目的地浏览网页、担心而不是行动、重复性错误。
“如果这些时间能被重新分配,”兔子先生说,“一个人可以在一年内学会流利的外语,写出小说,或者开创副业。”
“但那些放松的时间不也是必要的吗?”我质疑道。
“放松与浪费是不同的概念。”兔子先生解释,“有意识的放松是充电,无意识的浪费是泄漏。我能帮人们堵住这些泄漏点。”
一个月后的周五,我加班到深夜,错过了平常乘坐的地铁。十一点半的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隧道里传来的风声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呼吸。我坐在长椅上,疲惫不堪地计算着这个月超时工作却不见增长的薪水。手机屏幕显示我已经连续三周每天工作超过十小时,但银行账户的增长却微乎其微。
“看来我们都错过了末班车。”
我抬起头,兔子先生站在那儿,手中多了一根黑檀木手杖。在昏暗的站台灯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双粉红色的眼睛像是自行发光般明亮。
“兔子先生?您也这么晚?”
“时间交易没有标准工作时间。”他优雅地在我身边坐下,手杖靠在膝边,“您看起来忧心忡忡。”
不知为何,我向他吐露了烦恼:无尽的工作,微薄的加薪,看不到晋升机会,感觉自己的时间被廉价出售。我甚至给他看了我的时间日志应用,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我每天的时间分配,大部分被标记为“工作”和通勤”,只有极少部分标注为“休闲”和“自我提升”。
兔子先生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他的聆听方式让人感到被完全关注,仿佛在这时刻,世界上没有比听我说话更重要的事。最后,他从内衣袋中取出一张乳白色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经纬度数字和一个时间:明日凌晨三点一刻。
“如果您想重新谈判您的时间价值,”他说,“请准时到场。迟到者不会被接待。”
名片在我指间触感奇特,既像金属又像羽毛。我抬头想提问,但长椅上已空无一人,只有一丝淡淡的薄荷烟草气留在空气中。
回到家,我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很久。经纬度坐标引导到金融城中心的一条小巷,那个时间点更是诡异——凌晨三点一刻,被称为“魔鬼时刻”的时候。理性告诉我应该置之不理,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在手机中输入了坐标。
周六凌晨两点五十,我站在了那栋建筑前。它夹在一家咖啡馆和投资银行之间,没有门牌号,只有黄铜门环塑成一只持怀表的兔子形状。街道上空无一人,金融区的摩天大楼像沉默的巨人俯视着我,少数几扇亮着的窗户像是窥视的眼睛。
我犹豫了十分钟,终于在三点十四分抬起手,敲响了门环。
门无声地开了。
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大厅呈圆形,墙壁布满成千上万个小抽屉,每个都标着日期和名称。一些抽屉微微发光,另一些则暗淡无光。天花板是一个巨大的星空图,行星沿着铜轨缓慢移动。空气中有一股旧纸张、檀木和某种电子设备的气味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