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那件事我当然记得，那年我六岁，摔得膝盖都破了，可手里还攥着一个没熟的小苹果，哭着喊“我要吃苹果”。我妈当时又气又笑，给我擦了药，还偷偷把家里仅有的一块冰糖塞给我，说“先甜甜嘴，苹果明天就熟了”。
“妈，我好想你。”我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把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她的手摸着我的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又粗糙，带着点肥皂的香味。
“傻孩子，想妈就回来啊。”她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树叶，“你爸昨天还说，等你回来，他就把苹果树修修枝，明年结更多的苹果。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同事，叫什么来着？你说她喜欢吃软苹果，明年让你爸留几箱软的，你带过去。”
我想说“我被困在沙漠里了，可能回不去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里太舒服了，阳光暖，苹果甜，还有我妈在身边，我不想破坏这份好。
“妈，我不走了，就在家陪你和我爸。”我说。
“那可不行。”我妈拍了拍我的背，“你还有工作要做，还有朋友要见呢。你不是说，要拍很多好看的照片，给我们看吗？你不是还约了阿哲去吃火锅吗？那孩子昨天还打电话来，问你啥时候回来，说要请你吃最贵的牛肉。”
阿哲？我猛地想起他，那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逃课去网吧，一起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躺在操场的草地上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阿哲也来了？”我抬头问。
我妈指了指院门：“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院门被推开，阿哲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笑着朝我跑过来：“小远！你可算回来了！我妈让我给你带的牛肉干，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
他跑到我面前，把塑料袋塞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牛肉干，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咸香带点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问他。
“我怎么不知道？”阿哲在我身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你忘了？上次你说想去沙漠拍胡杨林，我就跟你说，要是被困了，就想想老家的苹果，想想我给你带的牛肉干，肯定能撑过去。”
我看着阿哲，他的脸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眼睛里却带着我熟悉的认真。高中的时候，我因为考试没考好，躲在操场的角落里哭，阿哲找到我，把他的零食全塞给我，说“多大点事，下次肯定能考好，要是考不好，我请你吃火锅”。
“阿哲，我好饿，好渴。”我小声说。
“饿了就吃牛肉干，渴了就吃苹果。”阿哲把牛肉干递到我嘴边，“你看，这牛肉干多香，苹果多甜，比你在沙漠里吃的压缩饼干好吃多了吧？”
我咬了一口牛肉干，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果然比压缩饼干好吃。阿哲又拿起一个苹果，递给我：“快吃，吃完了我们去看胡杨林，我听说沙漠里的胡杨林可好看了，金黄的一片，像画一样。”
“可是我被困在沙漠里了，怎么去看胡杨林？”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