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神涣散，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网瘾少年，又像是刚进入贤者时间的哲学家。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他就那么懒洋洋地瞥了金光闪闪的金咕一眼，那眼神，就像是……
就像是看见洞里多了一只比较亮的萤火虫。
不，甚至还不如萤火虫。
萤火虫至少还会飞，这个玩意儿，只会发光，还挺晃眼。
终于，在金咕那几乎凝固的目光中，云衍的嘴唇动了动。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然后，用一种仿佛刚从冬眠中被吵醒的，带着浓浓鼻音的慵懒嗓音，对金咕的“套餐推销”做出了回应。
“哦。”
他先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然后，他慢吞吞地补充道：
“都有了，不需要。”
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但落在金咕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九天神雷，直接把他那运行了数万年的核心程序给劈得外焦里嫩。
什……什么玩意儿？
都有了？
不需要？
金咕那由能量构成的身体，光芒不受控制地闪烁了几下，像是电压不稳的灯泡。
他从业数千年，接待过的宿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贪婪的、愚蠢的、狡诈的、野心勃勃的……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欲望。
但他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回答！
一个住在这种家徒四壁、连耗子来了都得含着泪走，生怕自己瘦了的破山洞里的人，跟他说……
“都有了”？
哥们，你是不是对“财富”、“权力”这些词有什么误解？
你管这叫“都有了”？
你这是拥有了贫穷和寂寞吧！
金咕的数据库在疯狂运转，试图为眼前这诡异的状况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数据库检索失败。
历史上，从未有过类似的宿主记录。
难道……
这是一种新型的、更高明的谈判技巧？
欲擒故纵？先抑后扬？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的底线，从而提出更过分的愿望？
对，一定是这样！
金咕的死鱼眼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原来如此”的了然。
他觉得自己看穿了眼前这个蝼蚁的把戏。
行，你玩战术，那我就陪你玩玩。
他迅速调整了策略，放弃了标准化的“套餐A”，开始转入“个性化定制服务”。
“呵呵，”金咕的假笑里多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味道，“看来阁下并非凡俗之辈，是金咕眼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堪比X光扫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云衍。
衣袍破旧，嗯，形象管理确实随意了点。
“那么……‘绝世美颜’如何？让三界之内，无论仙魔妖鬼，见您无不倾倒。走路自带柔光滤镜，说话自带BGM，所到之处，鲜花为您盛开，仙鹤为您开道。”
金咕循循善诱，试图从最肤浅的层面入手。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云衍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金咕心中一喜，有戏！
然而，云衍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得更深了点，嘟囔道：
“出门都懒得出，给谁看？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