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躲着看戏吗?”沈不言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喘息。“他们要是进去了,你我今晚都得死在这里。”
我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我的短刃,冲了出去。我们背靠着背,迎战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这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刚猛无比。我的短刃灵巧诡异,专攻要害。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演练了千百遍。血溅在我的脸上,热乎乎的。我能感觉到他后背的温度,和他沉稳的心跳。
那一刻,我们不是“青鸟”和“孤狼”,不是大梁和北周的间谍。我们只是两个在刀光剑影中,相互托付后背的战友。混乱中,一支冷箭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我的后心。我根本来不及躲。我只听到沈不言闷哼一声,然后他用身体,死死地护住了我。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肩胛。
“你……”我惊呆了。
“专心点。”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反手一刀,砍翻了偷袭者。“欠我一条命。”
5
我们解决了所有的刺客。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沈不言靠着柱子,脸色苍白。他肩上的箭还插着,血把他的衣服都染黑了。
“你怎么样?”我走过去,想看看他的伤口。
“死不了。”他推开我的手。“你还不走?等巡逻队回来,我们俩谁都解释不清。”
我知道他说得对。西角门的混乱很快就会平息。我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心里很不甘。今晚最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走。”他催促道。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回到柴房,我脱下夜行衣,重新换上丫鬟的衣服,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不一会儿,管事婆子就带人来查房,我用早就想好的说辞应付了过去。风波平息了。将军因为有沈不言的拼死保护,安然无恙。那伙刺客的来历,查不出来,最后成了一桩悬案。
第二天,我听说沈不言受了重伤,将军请了最好的大夫为他医治,让他安心养伤。我心里很乱。他替我挡了一箭。这份情,太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还。我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我们那脆弱的、口头上的“同盟”?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借着送药的机会,去了他的房间。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上身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你来干什么?”他睁开眼,眼神依旧锐利。
“我……我来看看你。”我把药碗放在桌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我死了没有?”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吸了一口冷气。
“你不会死的。”我说。
“托你的福。”他闭上眼,似乎不想再多说。
我站在床边,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地看他。他睡着的时候,不像一头狼,更像一个疲惫的……孩子。眉毛皱着,好像在做什么噩梦。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我的指尖刚要碰到他的皮肤,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你想干什么?”他的眼里全是警惕和杀意。
“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们对视着。他的手抓着我的手。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和他脉搏有力的跳动。那一刻,我们之间的空气,变得很危险。不是刺客和刀剑的危险,是另一种,更让人心慌意乱的危险。他慢慢松开了我的手,眼神也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