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一瞬间,天堂就碎了。
玄关处,那双我亲手给陆景明买的、他最喜欢的灰色拖鞋旁,随意地甩着一双陌生的红色高跟鞋。
那双鞋,我认识。是我上个月陪我最好的闺蜜林薇薇,在专柜磨了半小时才下决心买的。当时她还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念念,还是你眼光好,这鞋简直是我的战靴!”
原来,她的战场,在我家里。
我手里还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里面是最新鲜的波士顿龙虾和澳洲和牛。今天是我们的五周年纪念日,我特意请了假,准备亲手给他做一顿烛光晚餐。
可笑。太可笑了。
我甚至没有换鞋,就这么穿着室外的鞋,一步步,踩着自己亲手铺的木地板,走向那扇虚掩着的卧室门。
里面传来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一下,一下,残忍地切割着我的神经。
“景明……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她说分手啊?”是林薇薇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你不是说她做的饭很难吃吗?天天吃,不腻啊?”
我的心,猛地一抽。
我做的饭,难吃?
这五年来,我变着花样给他做饭,从中餐到西餐,从日料到甜品,他的每一个朋友都夸我手艺好,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他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抱着我说:“念念,你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原来,也是谎言。
“宝贝儿,快了快了。”陆景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和浓浓的宠溺,“等她那个小破餐馆的启动资金到手,我就跟她摊牌。她那个人,死心眼,没了我她活不下去的。再说了,她做的饭虽然难吃,但看她像个小保姆一样为我忙活的样子,不是很有趣吗?”
有趣?
原来我这五年的付出,在他眼里,只是“有趣”。
我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了冰。我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冰冷的空白。
我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门。
卧室里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和情欲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床上赤身裸体的两个人,在看到我的瞬间,表情精彩纷呈。林薇薇是惊恐,而陆景明,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竟然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甚至连被子都懒得拉,就那么赤裸着,用一种审视的、不耐烦的目光看着我。
“你回来怎么也不出个声?”他的语气,不是解释,而是责备。
我没有理他,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碗我已经炖了四个小时的松茸鸡汤。汤色金黄,香气浓郁。这是他前几天说想喝的。
我走过去,端起了那碗汤。
“念念,你听我解释……”陆景明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太平静,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想要下床。
林薇薇则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我端着那碗汤,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我缓缓地,将那碗滚烫的、凝聚了我一下午心血的鸡汤,一滴不剩地,全部倒在了那张他们刚刚翻云覆雨过的白色床单上。
“脏了。”
我说。
不知道是在说这碗汤,这张床,还是他们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