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茶叶，苦不拉几的……”
马丽萍粗俗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响起，李会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怎么能这样！”
我关掉录音，轻声说：“李哥，这事你别管，我不想惹麻烦。”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风暴的来临。
当天下午，单位为马丽萍举办了欢迎会。
会议室里，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马丽萍坐在主位上，讲着她在乡下“抓鸡肥、收公粮”的光辉事迹，唾沫横飞。
轮到我发言时，我站起身，脸上挂着最“崇拜”的笑容。
“非常欢迎马馆长来我们文化馆指导工作。”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刚才听了马馆长分享的基层工作经验，我深受启发。”
“我们这些常年坐在办公室的人，早就脱离群众了。哪像马馆长，能深入田间地头，带领乡亲们致富。那种为了收齐公粮，挨家挨户做工作的毅力；那种为了给乡里创收，亲自下河抓鱼的魄力，都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我每说一句，马丽萍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而台下，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头偷笑。
“特别是马馆长提到的‘抓鸡要抓最肥的’这个工作方法论，更是让我醍醐灌顶。这说明马馆长无论做什么事，都追求最好，追求极致。我们相信，在马馆长这样优秀的领导带领下，我们文化馆一定能抓住最‘肥’的机遇，再创辉煌！”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掌声里夹杂着多少看好戏的成分，不言而喻。
马丽萍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想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毕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夸”她。
我坐回座位，端起茶杯，目光在会场里扫了一圈。
在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斯文，不像我们单位的人。他没有鼓掌，也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零点几秒，他对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动。
他应该就是“墨渊”，沈默。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干得漂亮。明天十点，老地方见。”
03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准时站在市图书馆门口。阳光有些刺眼，我戴上一顶鸭舌帽，将自己藏在阴影里。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沈默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朝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上车。
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车里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东西呢？”他开门见山。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过去，“都在里面了。”
纸袋里是我连夜整理出来的资料，包括近五年来市文化系统所有非正常的人事调动记录，几个有问题的项目审批文件复印件，以及一张我手绘的关系网，箭头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徐莉。
沈默一页一页翻看，眉头越皱越紧。车厢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